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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我回來，她本佝僂著燒柴做飯的身子，騰得一下站了起來：「你個死丫頭！還知道回家啊！看見你媽就大呼小叫的！有娘生沒娘教的東西！」

一邊說一邊站起身離開了煙熏火燎的位置，動作熟悉地給我騰出地方。

這句話倒是給爺整笑了，對她自己的描述還挺貼切。

我弟打碎了碗盤她會笑著哄：「碎碎平安。」

我打碎了碗盤她會擰著我的耳朵罵我賠錢貨。

吃食，穿著，我弟樣樣都是挑最好的。

而我哪怕撿我弟剩下的也要被她數落一番。

她反複在我耳邊念叨：

「不是媽偏心，自古以來都是這個道理。養兒防老，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養得再好也是給婆家養的。」

她的理由漏洞百出，卻還要我理解她的偏心。

「我爸到底是怎麼回事？！跟我去醫院簽字！」我直挺著身子一動沒動，幾乎是吼了出來。

我媽見狀，下意識地伸手揪上了我的耳朵。

她以為會像從前那樣，我被她揪著耳朵摔到地上，啃上一嘴的黑煤灰。

直到她踉蹌地撲在鍋台上，扭頭看我，眼中滿是不甘與惡毒。

她忘記了，我也會長大。

5

裏屋出來一個人。

眼角掛著眼屎，亂糟糟的雞窩頭。

「吵什麼呀？還讓不讓人睡了！」

我愣是看了一會才認出是我弟沈萬國。

美國牌子的運動鞋，湊近了一股濃烈的香水味撲鼻而來，手裏拿著一串珠子還不停地在臉上蹭來蹭去。

「兒啊！你可得為媽媽做主啊！這死丫頭現在不得了了！她今天敢動手打媽媽，明天她就敢要了媽媽的命啊！」

我媽幹脆雙腿一盤，順勢坐在了地上，一邊拍大腿，一邊深情演繹。

見到我，沈萬國也有些發愣。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圈，最終將視線鎖定在了我的限量版愛馬仕皮包上。

「姐，回來也不說一聲，我開車去接你啊！」

說著從褲兜裏掏出一把鑰匙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媽對沈萬國的態度愣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似的爬了起來。

「是啊，萬國現在都開上汽車了！你個死丫頭也不提前打個電話！浪費那車費錢！」

就算臉上堆滿討好的笑容，我媽還不忘數落我一番。

這母子倆一唱一和，還不忘眨巴眼睛，交流一下信息。

「姐，我知道你因為爸的事情生氣，你放心，等我結完婚以後，爸就會被放出來了。」

沈萬國一邊在臉上搓著珠子，一邊笑嘻嘻地說。

我上前一把薅下那串破珠子轉手就扔進了爐火灶裏。

「連自己的親爹都不要了，怎麼？你這是又娶了個爹回來？」

我氣得手指尖都在發顫。

6

為了兒子的婚事，將患有疾病的丈夫送去精神病院關著。

這事也隻有我媽能幹出來了吧！

精神病院的環境會刺激我爸病情讓他暴躁發狂，他們真打算接他出來過嗎？

「我艸你媽！」沈萬國爆了一句粗口，不準備再偽裝下去，舉起拳頭就朝我招呼過來。

他以為我會像小時候一樣，默默忍受他的拳打腳踢。

而我早在實現經濟自由後，第一件事就去學了散打。

接連幾拳的吃癟讓沈萬國惱羞成怒。

就是趁現在，我瞅準機會準備狠狠摔他一個狗啃屎。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突兀地響起。

我捂住瞬間漲痛的的臉頰，拚命咬住舌尖抑製淚水湧出。

「我以為出去幾年多出息了，竟學些爛招式回來欺負你弟弟！」

我媽紅著臉，手指頭快懟到了我的鼻尖上。

「媽！我那珠子可是盤了好長時間了，盤好了可是能賣不少錢的！」

沈萬國轉著眼珠子開始給我媽上眼藥。

被壓抑在心底的憤怒和仇恨彷佛在這一刻盡數滋生了出來，我將拳頭攥的死死的，眼睛因充血感而變得滾熱。

「怎麼？還想打你媽？把我打倒了看誰能放你爸出來？」

頭頂彷佛被澆灌了一盆冰水，從頭冰到腳，讓我瞬間清醒過來。

我用舌尖頂了頂發腫的左腮：「開條件吧，怎樣你肯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