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盼娣，媽這些年，真的很想你......”

一個又肥又矮的女兒，拉扯著我的衣服，鼻涕眼淚流了一地。

“女兒，我和你媽，一直生活在愧疚中，你就原諒我們吧。”

那男人，假裝摸了一把眼淚。

一直以來，我都知道回家的路。

他們家僅僅離收養我的奶奶家，開車不過十來分鐘的路程。

這麼多年，他們都沒來看過我，一次都沒有。

剛懂事的那幾年，奶奶說，我們家是沒有辦法才把我丟棄的，

讓我不要責怪他們。

那一年，是我第一次去“我家”。

我拿著奶奶給我攢的一些雞蛋，走到“我”的家。

原本半個小時，就能走路到的路程，硬生生地讓我走了一個小時。

原因無它，就是害怕雞蛋在袋子裏碰撞壞了。

奶奶家也很窮，家裏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值點錢的，就這幾個雞蛋。

“盼娣啊，去到父母的家，一定要有禮貌的，知道不？我家盼娣最乖了。”

奶奶摸了摸我的頭發，把我抱在懷裏的。

奶奶是思想老舊的老人，盡管我已經被他們丟棄，還是希望我能和他們好好來往。

就當走走普通親戚。

多一個親戚，多一份依靠，總是好的。

當我膽怯地走到“家”門前，

墊著腳尖，“叩叩叩......”敲起門。

打開門的是我爸。

他看了我一眼，沒有開口說話。

我滿腦海都是奶奶的話。

“爸......”倒是我先開的口，

“進來吧。”

他的聲音毫無波瀾，語氣平淡。

我小心翼翼地跟著他進去屋子裏。

他低頭看著我滿是泥巴的解放鞋，“把鞋脫了再進來。”

我光著腳進去了。

大冷天，我的腳凍得有點紅紅的。

看到地上正在玩球的小弟弟，還有在一旁陪著他玩的媽媽。

“媽，這雞蛋，奶奶讓我拿來的......”

我開心地從背後拿出雞蛋。

“放下吧。”

眼神瞄了一眼旁邊的桌子，讓我放過去。

我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把雞蛋放了桌子上。

桌子上還有用兩盤剩菜，裏麵都是雞肉和一點青菜。

我咽了咽口水，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今天一早就出來，隻吃了一個幹硬的窩窩頭就出來了。

我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那裏。

場麵變得尷尬，盡管是一家人，但是氣氛冷清。

給我的感受“不歡迎”。

隻有小弟弟在地上玩著小洋車，咿咿呀呀地轉動著車輪。

我手足無措地站在哪兒，沒人讓我坐，沒人讓我喝，我環視了一下房子。

我曾經聽奶奶的鄰人細碎聊過，我原本的家是做生意的。

家庭環境一點都不差，哪怕那年破產了。

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明亮亮的窗台，午後的陽光照射進來，

客廳還有一台電視，木製的幾件家具幹幹淨淨。

因為是過年，小弟弟穿著紅色的小棉襖，紅色的小棉鞋。

頭上戴著繡著虎頭的帽子，可愛極了。

我蹲下來，逗著小弟弟玩會兒。

我媽見狀，進去裏屋忙會兒，

如果能帶著奶奶住在這個家，肯定會很幸福的。

當然，他們連我都不要了，哪會肯接受奶奶呢。

心裏隻是記著奶奶的話：他們肯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才會拋棄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