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按照燕州的風俗,納妾當晚郎君必須宿在正妻房中,以示即便納妾也是妻子獨尊。
但赫易澤不知哪根筋搭錯了,非要來找我,但我門前的劉媽媽硬是攔著沒讓進來。
說是本來今日婚禮大操大辦就已經越製,若他今晚再留到我,怕傳出去不僅是他背上個寵妾滅妻的名聲,我也要跟著受連累,被人說三道四。
赫易澤應該是顧及我的聲譽,隻好訕訕走了。
赫易澤一走,劉媽媽卻轉身突然就向我跪下,紅著眼顫聲問道:「大夫人,大夫人是你嗎?」
我被這一問激得心裏像被針尖紮一樣疼,差點掉出眼淚來。
但我終究還是忍住了,隻是一瞬便調整好情緒,一臉坦蕩地回道:「劉媽媽,我聽說他們都覺得我與從前的大夫人長得很像,但我確實不是她,你看我就是玄琳。」
一句話,看似輕鬆,可心卻在滴血。
劉媽媽歎口氣,緩緩點頭,道:「是啊,二夫人,您就您,奴冒犯了,您罰我吧。」
我將她扶起來,笑道:「劉媽媽哪裏話,你們想念前夫人,自是感情至深,叫我感動還來不及,我怎麼會怪你。」
劉媽媽從前是赫老夫人手下的人,赫老夫人對我極好,我也待婆婆如親母,她自然疼惜我。
「二夫人心地善良,如我們大夫人一般......大夫人,我們都很想她。」
我從前心軟,在她們心裏,州牧府的大夫人,赫易澤的妻一直都是明南琴。
是啊,從前我就是太善良,才護不住自己的骨肉,才叫人欺辱差點丟了性命。
隻怕現在是要叫這些老人失望了。
我已不再想要善良。
我從劉媽媽口中得知,赫老夫人自我不在後日日傷心,她不相信我是那樣的人,便催促赫易澤好好查查我的去向。
赫易澤僅僅是出於對母親的孝心,不敢忤逆母親,被迫無奈之下才派了人去找,但尋了許久未果,也隻好放棄了。
赫老夫人日日以淚洗麵,仍偷偷派人去找我,卻不曾想被夏黎發現了。
她便每日存心與赫老夫人過不去,老夫人後來抑鬱成疾。
夏黎明麵上跟赫易澤說找了許多大夫都說治不好,私下裏根本就沒有理會過老夫人的身體,以至於赫老夫人在我不在的半年後便撒手人寰了。
自那之後赫易澤更加勤政,對夏黎卻也不太上心了。
她便變本加厲,把怨氣全都撒在下人身上,府中以前待過得丫鬟仆役基本都被她欺負了個遍,送出府自生自滅去了。
我聽了心中像萬蟻啃噬,直到深夜都未能入眠。枕頭又一次被淚浸濕。
心痛之餘更多的恨意在我心裏蔓延生長。
夏黎,我曾待她如親妹,她卻要我性命,傷我至親至愛,如今老夫人的帳再為她記上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