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客棧的門被敲響。
我回過神來,將紅玫瑰從耳後取下,緩步去開門。
閻王來鬧過一陣,按理說,今天不會再有鬼客進門了,不知道這門外來的,是誰呢。
剛走到門口,門「嘩」地便被推開了。
進來一位白衣佳公子。
謔,竟是位神官。
「神官來此處,所為何事?」
「討杯茶喝。」
說完,便自顧自尋了個位置坐下,提起桌上的茶壺,道了句:
「茶涼了,續上吧。」
我伸手去接,他將目光停留在我手裏握著的紅玫瑰上很久,然後便笑了。
他又將目光轉到我的臉上來,
「很美。」
我不知道他說花美還是人美,隻客客氣氣道了句謝謝,接過茶壺往後麵去了。
再回來時,卻被眼前景象驚了一驚。
掀翻的桌椅被扶正了,摔碎的碗碟被掃進了簸萁裏,灑落的酒水被擦拭得幹幹淨淨,仿若剛剛的混亂並沒有發生。
我有些目瞪口呆地看向一旁仍舊氣定神閑坐著的白衣神官。
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
「多謝神官了,今日酒水免費,聊表謝意。」
他又笑了。
可真愛笑。
「那,住宿免費嗎?我可否借宿一晚?」
我絞著手指頭想了想。
「神官有所不知,這客棧裏來的,都是些無法投胎又入不了冥府的散鬼,神官若是在此,怕是多有不便。」
「無礙,我住一晚便走,不會擾了你生意的。」
生意不生意是小事,隻是我並不想與天界的神官過多接觸,正猶豫著該怎麼繼續回絕,一道冷如冰碴的聲音自門外傳了進來。
「不可,鬼門客棧,不歡迎神官。」
一身紅衣寒氣逼人的閻王又回來了,他推門入內,夾帶了瑟瑟冷風,直叫我打了個寒噤。
他徑直走了過來,脫下大紅外袍,披在了我身上,十分關切地問道:
「很冷啊?這樣子有沒有好一點?」
言語動作十分自然,在外人瞧來,倒像是一對恩愛情人。
見神官沒有答話,閻王又開口了。
「今日七巧節,我與夫人有很多悄悄話要講,神官若是不介意,您便再多坐會,我與夫人歇息去了。」
此刻的閻王,格外話多。
我饒有興致的盯著他看,有些好笑。
神官站起身,道了句「打擾了」便離開了。
我看著那抹消失在街角的白色背影,總是有種故人的熟悉感,卻尋不到任何有關於他的記憶,倒也是平常,畢竟我不記得了很多人,很多事。
「姻娘娘看得可真出神,不知道的,以為那位是您的舊情人呢。」
「閻君說笑了,姻茄兒孤家寡人一個,一直都是。」
我恭恭敬敬地微微頜首。
他調笑的神色頓住了。
良久不語。
隻揮了揮手。
點亮了滿堂燈燭。
「公務繁忙,我便不能常來看望姻娘娘了,但求您安安分分,我下次來,希望您還健在。」
說完,一轉身便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