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概隻有我在看他。
因為我的身高太矮,視野隻夠看他。
別人都在瞅前麵那個長大版的歲明——他爹連山。
父子二人共用一張麵孔,也共用一副表情——木,僵硬,似最帥氣的喪屍。
任憑陽光閃耀人群嬉鬧,照不亮他們的神色,也暖不住他們的眼眸。
是的,帥氣。
無論歲明還是他爹,放在九十年代帥氣,放在今天依舊帥氣,泥點子、吊腿褲一點兒也不耽誤。
但也沉冷,好像是從積雪不化的北極來的,若笑一下臉會開始皸裂。
我很討厭這個小子。
毛伯伯病了好幾年,終於沒有熬住,死了。
剩下從未工作過的毛嬸兒,養不活剛上初中的毛小紅,城市戶口的寡婦下嫁農村鰥夫,招贅歲明他爹進門搭夥。
這爺倆邁著整齊劃一的僵屍步伐趕來我們胡同,就為鳩占鵲巢。
我和毛小紅好,必須同仇敵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