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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
許安安被符咒束縛著扔在出租屋的牆角,眼神狠戾,半點不見之前的溫軟。
「說吧。」我靠坐在二手沙發上,表情嚴肅,「你到底想幹什麼?」
「幹什麼?」許安安冷笑一聲,透著一股狠勁,「當然是要殺了那個人渣!」
我搖搖頭,「你不能這麼做。」
「憑什麼?」許安安掙紮著,妄圖掙開符咒的束縛。
「就憑你是鬼。」我平靜地看著她,「如果你傷了人,我就必須讓你灰飛煙滅。」
「那又如何?」許安安滿不在乎,「我一定要殺了他!」
我抽出一張符咒,「我現在就可以超度你。」
一人一鬼對峙著,誰也不肯讓步。
半晌,許安安率先打破沉默,看著我輕聲問:「姐姐,你想看看我死時的樣子嗎?」
我沒說話,沉默地看著她。
許安安並不需要她的回應,她的身體一點點發生變化。
白皙俏麗的麵容布滿青紫,左眼腫脹眯成一條縫,挺直秀氣的鼻梁曲折成一個離奇的角度,嘴角破了一道口子,在往外滲出鮮血。
不,不僅是嘴角,她的眼睛、鼻子、耳朵都在流血。
最慘烈的是她的腦袋,左邊太陽穴深深往裏凹陷,像是被某種東西重擊過。整個腦袋形成一個詭異而扭曲的形狀,分外可怖。
原本幹淨的校服破了好幾道口子,已經不能稱之為衣服了,簡直像是一塊被撕爛的碎布。
她的褲子滲出鮮血,把那一塊染成一個靡麗的顏色,格外刺目。
這哪裏還是個人?
我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姐姐,我這樣是不是很難看?」
「安安......」我的胸口像是被人狠揍了一拳,悶悶地發疼,她隻能茫然地喊著小姑娘的名字。
許安安笑起來,這副模樣稱得上驚悚,我卻心痛到無以複加。
她說:「姐姐,你知道我是怎麼死的嗎?」
那也是在一個夏天的夜晚。
許安安在晚自習結束後和同學結伴回家,剛出校門沒多遠,許安安發現自己的保溫杯沒帶,於是獨自折返回學校拿杯子。
許安安在教學樓下碰見了鄭裕才,那時鄭裕才還叮囑她早點回家。
等她回到教室時,整棟樓已經空無一人了。
許安安打開燈,在課桌上找到了自己的杯子。
可就在這時,停電了。
四周昏暗一片,教室門口突然出現一個人影。
許安安看不見那個人的臉,試探性叫了聲:「鄭老師?」
沒有人回答她,後來的一切都是一場噩夢。
許安安不願意回憶,但那段記憶卻像瘋長的藤蔓,把她拖拽回了那個絕望的深夜。
她被她最尊敬的老師侵犯了。
就在那間昏暗的教室裏,在那張承載著她夢想的課桌上。
她掙紮、她呼救,然後迎來更粗暴的酷刑。
最後,許安安拚盡全力去廝打那個畜生的腦袋,惱羞成怒的施暴者一把抓起桌邊的保溫杯朝著她狠砸。
一下、兩下、三下......直到她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
許安安死了,死在十七歲的盛夏,死在黎明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