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男友青梅同時落水,男友卻第一時間去救青梅。
他甚至驚慌到忘記看我一眼。
我昏迷三天,腦海中多了一本未完結的小說。
原來,男友是深情男二,滿心滿意都是女主。
而我則是他不得已的備選,是陪他走出低穀的工具人。
可若是,工具人不想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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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我看到的是守在病床邊的封驚則。
他趴在床邊,用手撐著下巴,在閉目養神。
一眼掃過去,他皮膚微暗,黑眼圈明顯,下巴上還冒出青茬。
看起來很憔悴的樣子。
以往,看到他這個樣子,我第一反應是心疼。
可是現在,很奇怪,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可能是躺的時間久了,我感覺渾身酸疼,忍不住動了下。
封驚則立馬睜開眼,驚喜地看著我。
“惜顏,你終於醒了!”他嗓音暗啞,“這幾天我快嚇死了。”
“幾天?”我皺眉,“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你再不醒來,我就要飛去國外請專家了。還好——”他激動地抓住我的手,“我從來沒有這麼心慌過。”
“是嗎?餘淼淼結婚時也沒這麼心慌過?她掉進水裏時也沒這麼心慌過?”
我的語氣輕飄飄,隻是單純好奇,絕對沒有諷刺的意味。
封驚則眼神閃爍一下,隨即笑了起來,了然中帶著自信。
“惜顏,你是在吃醋?”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語氣中帶著安撫意味:“淼淼和我一起長大,我是喜歡過她,但隨著她結婚,我對她的感情早已放下。現在,我隻當她是妹妹,從小照顧她習慣了。所以,一看到她落水,我就下意識急著去救她。”
我語氣平靜:“語言可以騙人,但眼神不會。當時你朝她遊過去時的心慌,我看得一清二楚。危及關頭,你的眼裏隻有她。而我,你的正牌女朋友,當時也落水了,且不會遊泳。你從我旁邊遊過,甚至看都沒看我一眼。”
“我錯了。”封驚則認錯倒是很爽快,“從小到大我在淼淼身邊都是保護者的身份,以致於一見她有危險,我就會本能地想去救她。”
他握住我的手,眼神誠懇:“我知道這樣做不對,給我點時間,以後我一定會改掉。你是我的女朋友,任何時候,我都該把你放在第一位。對不起,惜顏,我讓你失望了。”
這樣的解釋,乍一聽,好像挺有道理。
他的道歉和保證聽起來也很真誠。
我想,如果是以前,我肯定輕而易舉就原諒他了吧。
我就是這樣,對他毫無原則和底線。
隻要他願意跟我在一起,我就能毫無保留地為他付出,無怨無悔。
想到以前的自己,我皺了皺眉。
我居然是個戀愛腦?
“你確實做錯了,我也不想原諒你,我們分手吧。”
封驚則驀地看向我,瞳孔放大。
他剛拿到手裏的水杯“啪”地落地,摔個粉碎。
封驚則的驚訝隻維持了片刻。
他很快回過神來,望著我,眼裏帶著絲不快。
“我理解你心裏不痛快,但不要拿分手開玩笑。”他表情冷下來,“惜顏,這件事不能拿來玩。”
我表情從容,依舊不緊不慢道:“我從不拿分手開玩笑,你知道的。這是我第一次跟你提分手,我是認真的。”
我們兩人對視半晌,封驚則敗下陣來。
他俯身湊過來,笑容溫柔:“真生氣了?怎樣才能讓你消氣?”
2
“餘淼淼也不會遊泳,她怎麼樣?”我突然轉移話題。
封驚則愣了下,有些尷尬道:“她沒事,被救得及時,隻是嗆了幾口水,受了點驚嚇,在家裏休息。”
“那就好。”我點點頭,平靜道,“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離死亡那樣近過。沒入水中時,巨大的絕望席卷全身,那種窒息感讓我前所未有的恐懼。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秒,我以為自己死定了。”
封驚則可能是真的愧疚,眼裏是濃鬱的自責,手也在微微顫抖。
“對不起,惜顏,是我的錯……”
“所以,在生死一線的那一刻,我想通了。感情什麼的,跟死亡比起來,啥都不是。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你選擇了餘淼淼,那你就當我死了吧。可能我理想化了,我以為的愛情,是兩人能生死相依,彼此信任,能放心把後背交給對方。既然你做不到,那我就不要你了。”
可能直到這一刻,封驚則才終於相信,我要分手不是賭氣。
我是真的決定離開他。
他的語氣前所有的恐慌:“你告訴我,怎樣才能消氣?”
不待我開口,他又自顧說下去:“我也跳進水裏,體驗一回窒息的感覺好不好?你就在岸上看著,你不讓我出來,我就不出來,好不好?”
我歎了口氣:“知道為什麼這次我和餘淼淼會一起掉進水裏嗎?是她故意拉我下水的。”
“不可能!”封驚則下意識立馬反駁,反應過來自己的語氣不太對,又放緩了語氣解釋,“淼淼被從小寵到大,是有些驕縱任性,但她不是沒分寸的人,不可能開這樣危險的玩笑。她自己也不會遊泳,怎麼會把自己置於險地?”
我輕嗤:“她不會置自己於險地,因為她知道,你會第一時間去救她。就像她拉我下水前說的那樣,你救的人絕對是她,她會讓我輸得心服口服。”
封驚則還是不信,喃喃道:“不可能,淼淼怎麼會做這樣的事?她是有些幼稚,但這樣狠毒的事,不會的……”
他當然不相信。
在他心裏,餘淼淼就是個有些驕縱的大小姐,她任性是因為家人的嬌慣。
他認為,餘淼淼骨子裏其實是個單純可愛的小女孩,她是沒有壞心眼,永遠不會做壞事。
就連她當初遠離破產落魄後的他,再也不聯係,在他看來,也是因為被她父母阻攔,不是她的本意。
就連她當初不顧家人的反對,偷偷跟周年妄領證又私奔,在他看來,也是因為心思太單純,被周年妄的花言巧語蒙騙了。
餘淼淼在他麵前還是顧及形象的,從來沒把自己惡毒的一麵顯露出來。
在我麵前就不一樣了。
她曾經讓自己的保鏢抓住我,她自己親手扇我巴掌,罵我賤人,說我纏著她的封哥哥不放。
我兩邊臉被扇腫。
封驚則上一秒還在心疼我,發狠要讓罪魁禍首償命。
下一秒,我道出實情,他卻不相信,說我不該這樣汙蔑餘淼淼。
餘淼淼人都沒有出現,甚至不用為自己辯解,他都無條件站在她那邊。
那時的我,卻隻是短暫傷心失望過一段時間,被封京澤哄一下,很快又原諒了他。
邪門得很。
從那以後,餘淼淼再欺負我,我都沒有跟他說過。
因為說了他也不信。
就像此刻一樣。
他還在苦口婆心跟我解釋:“淼淼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她心不壞的——”
“我想喝粥。”
被打斷的封驚則愣住:“啊?什麼?”
“三天沒有進食,我餓得很。”
“好,要喝粥是不是?我現在就去給你買,青菜瘦肉粥行不行?”他反應過來後,語氣驚喜。
“行。”我敷衍道。
現在,我隻想把他支出去,懶得看他這張臉了。
等封驚則走後,我去找了醫生。
雖然醫生建議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但我執意立刻出院。
辦好出院手續,走出醫院大門,大半個小時過去了,出門買粥的封驚則還沒回來。
直到我坐上回家的出租車,才接到封驚則的電話。
“淼淼下樓梯時崴到腳,她給我打電話時都疼哭了,肯定很嚴重,我現在回去看看。惜顏,你別急,我讓張阿姨給你送粥去了,半個小時應該能到——”
3
我直接掛電話、關機一氣嗬成。
世界終於安靜下來。
坐在出租車後座,我閉上眼睛,終於有空開始回憶那本書的內容。
昏迷的這三天,我不是毫無意識,而是來到一個黑暗的封閉房間。
我的麵前出現了一本書。
準確地說,是一本沒有寫完的小說。
看著看著,內心的震驚如驚濤駭浪。
原來,我生活的世界是一本小說,主題還是虐戀情深。
男女主角分別是餘淼淼和周年妄。
這兩人經曆了一係列分分合合、互相折磨,最後居然成功複合,圓滿幸福。
後麵半段的內容還沒有寫出來,我是從小說最前麵的大綱看到的。
封京則是深情男二,是從小守護在女主身旁的竹馬。
女主有困難他永遠第一時間出手相助,激起男主的嫉妒,對男女主的感情促進起到一定的磨礪作用。
如果說封驚則還算鏡頭頗多的男二,那我這個追在他身後的舔狗,隻能算炮灰了。
一個陪伴男主走出低穀,幫助他重振家業的女N號,完成任務後就草草下線。
妥妥的工具人。
從已經出現的前半部分小說內容,以及大綱來看,我,也就是白惜顏這個人物,整條劇情線都十分生硬。
我的人設挺完美,但命運挺坎坷。
出生在富貴人家的大小姐,在爸媽的寵愛下長大,要什麼給什麼。
但卻從小乖巧懂事,成績優異,各種興趣愛好也能兼顧,可謂才華橫溢。
一路順風順水地長大,沒有任何富家小姐的驕奢、揮霍等缺點,反而溫柔謙和,還乖乖聽從爸媽的安排去相親。
也就是在相親的時候,她遇見了落魄後在餐廳彈鋼琴的封驚則。
從此一眼萬年。
她的人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急轉彎,仿佛從一馬平川的柏油路上,急轉至陡峭崎嶇的山路,再也無法安穩。
封驚則家裏破產,落魄的他被以往的圈子奚落嘲笑,就連他一直嗬護的餘淼淼,都再也不見蹤影。
他身兼數職,到處打工,隻為了還清家裏的欠債。
這樣的他,除了出色的皮囊,可謂一無是處了。
可白惜顏就是對他一見鐘情。
她在餐廳和別人相親,卻一眼被彈鋼琴的那個帥氣男人吸引,不理會對麵的相親對象在說什麼,連基本的教養都不顧了。
封驚則當下的狀況,家裏破產,還欠著巨債,當然不是什麼好對象。
但白惜顏就跟中了邪一樣,每天守在他打工的地方,巴巴望著他。
白惜顏的父母當然看不上封驚則,不想讓女兒跟他在一起。
為了阻攔這段關係,他們甚至把瘋了魔一樣的女兒關在家裏,不讓她出門。
可是沒多久,這對父母在馬路上出了車禍,雙雙離世。
這下,再也沒人能攔得住白惜顏了。
她義無反顧地奔向那個男人。
父母離世,她是唯一的繼承人,手上有大量財富。
她要出錢幫封驚則還債,幫他成立公司。
可能是作者為了維護男二的形象,安排他隻接受了白惜顏的兩千萬,用來還清所有的債務。
至於後來的開公司,重振家業,他堅持沒有再接受白惜顏的幫助。
不過,白惜顏一直都陪在他身邊。
她把爸媽留給她的公司交給職業經理人打理,自己則一心圍著封驚則轉,照顧他的生活起居,給他當賢內助,讓他可以全心全意拚事業。
封驚則成功了,他用極短的時間重建家族企業,甚至超越了以前的集團規模。
他和白惜顏的生活好不容易順遂了,私奔的女主回來了。
餘淼淼因為看到男主跟別的女人曖昧,賭氣離婚。
她回來後,封驚則全權承擔了照顧她的責任。
甚至把她接到家裏住。
一起出海遊玩時,餘淼淼和白惜顏同時落水。
封驚則救了女主。
而白惜顏,他的女朋友,卻在這次意外中喪生。
小說就寫到這裏。
是的,小說裏,我已經死了。
從大綱裏也能看出,白惜顏後來再也沒有出場過。
可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我竟然沒死。
4
我想,可能是我強烈的求生意誌吧。
當時被淹沒時,我心裏湧起強烈的不甘,我不想就這麼死了。
人生的走馬燈在眼前閃過,我驚覺活了這麼多年,居然一事無成。
除了上學時好好用功讀書,剛畢業,一遇到封驚則,我的人生就圍著他轉了。
我不甘心,自己的生命就這麼結束了。
不想就這麼白來人世間一趟。
好像還有好多事都沒來得及做,精彩的人生還沒有開始。
後來,靈魂進入小黑屋裏,看到那本小說。
以旁觀者的角度看自己的一生,我覺得滿是違和感。
好像是,因為我這個角色不重要,作者都懶得費心思去塑造。
在大綱裏,男主、女主、男二都有人物小傳,我沒有。
所以,他們的人設還算始終如一。
但我的人設改變得很突兀,前後有嚴重的割裂感。
按說,我那麼聽話懂事孝順的女兒,應該很會為父母著想,會體諒他們,不會跟他們對著來。
可後來,遇到封驚則後,我像失去正常思考能力一樣,滿腦子都是他,一門心思跟他在一起,全然不顧父母的感受。
作為戲份不多的炮灰,可能作者設計這個人的時候偷懶了。
後期白惜顏的三觀和她原來的人設完全不符,這才給了我覺醒的機會。
而且,我能感覺到,這次逃離死亡後,我好像不受劇情控製了。
麵對封驚則,我再也沒有以前的瘋狂迷戀。
我不再想無時無刻都待在他身邊,反而看著他有種厭煩感。
難道是因為死亡嗎?
去辦理出院手續時,聽醫生說過,我昏迷時一度停止了心跳。
那一刻,他們都以為我死了。
可是很快,心跳又恢複了。
他們也無法解釋這樣的現象,隻能說是奇跡。
我猜 ,心跳停止的那幾秒,讓我徹底擺脫了劇情的控製。
從此,我自由了。
車子來到了西苑別墅區,這是我和封驚則住的地方。
如果可以,我想直接從醫院離開,再也不回來。
但我的很多私人物品,以及證件都在這裏放著,得回來收拾一下。
打開密碼鎖,進入客廳,我一眼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餘淼淼。
長得怪好看的女孩,說話卻惡毒:“喲,沒死呀!”
她翹了翹搭在沙發上的右腳:“我一說腳崴了,封哥哥就立馬甩下你,跑回來給我上藥。我說想吃甜點,他就親自出門去給我買。掉進水裏時,他救的人也是我。這些事說明了什麼?你還要自欺欺人嗎?你臉皮怎麼這麼厚呀,非要死皮賴臉纏著封哥哥,離了他你活不了是吧?”
我瞟她一眼:“你的封哥哥知道你這副醜惡嘴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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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淼淼愣了下,又笑起來:“我住進來的時候,封哥哥就按我的要求,把家裏的攝像頭拆除了。我的惡毒是對你獨家發放的,封哥哥永遠不會看到我不好的這一麵。在他心裏,我就是單純沒心機的小可愛。”
說完,她還眨眨眼,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那是封驚則最喜歡的模樣。
“是哦,家裏沒攝像頭。”我點了點頭,一步步走到餘淼淼麵前。
感覺到不對勁,她聲音裏明顯帶著不安:“你,你想幹嗎?”
我衝她邪惡一笑,伸出手就是兩耳刮子。
餘淼淼被打懵了,好一會兒沒緩過勁兒來。
等反應過來,她捂著臉,瞪著我的眼神像要吃人。
一字一句咬著牙道:“白惜顏,你敢打我!”
她氣到渾身發抖:“我要殺了你!”
“既然這樣,我那我就一次打個夠!”我撲上去,將她緊緊按在身下。
我一米六六的身高,在一米五八的餘淼淼麵前,有著絕對的壓倒性優勢。
她對我毫無還手之力,隻能被按著打。
我已經不記得自己扇了她多少巴掌,掐了她多少下了。
她從最開始的咒罵,變為慘叫、痛哭,到最後的求饒、哀泣。
我打累了,終於停下來,還對著她受傷的腳踝踩了幾腳。
疼得她又尖叫幾聲。
用體力上的優勢去欺負比我弱的她,我沒有任何心虛愧疚。
因為我的這一次毆打,遠遠比不上她曾經對我的欺負。
記得有一次,封驚則出差,餘淼淼直接帶了兩個保鏢進來,將我的頭按在洗手間水池裏。
每當我要窒息時,她讓我抬頭呼吸幾口,再繼續按進水裏。
我被她折磨了快一個小時,直到她意興闌珊,自己覺得沒意思了,才肯放過我。
這樣的欺負,讓我沒有任何傷口,等封驚則回來後,我告訴他,他卻一個字不信,還皺著眉指責我。
我當時的情緒隻有委屈,對他的不信任沒有任何不滿和怨憤。
這就是劇情的力量。
我執迷不悟,卻毫無察覺。
餘淼淼趴在沙發上,重重喘著氣。
“封哥哥馬上就要回來了,你敢這麼對我,他不會放過你的!”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隨便!”
不再理會她,我去房間收拾東西。
衣物什麼的太多,收拾起來耽誤時間,我都懶得拿。
我隻收拾好自己的各種證件證書等文件,以及自己買的貴重物品。
準備離開時,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從陽台拿了一根撐衣架,趴在臥室的床邊,艱難從裏麵夠出來一張銀行卡。
這張卡裏,有封驚則還我的兩千五百萬。
當年,我拿出兩千萬幫他還債,他重振家業後,直接往我的卡裏打了兩千五百萬。
他還說,其中的五百萬是還我的利息。
當時我是怎麼做的來著?
我氣憤地質問他,為什麼要急著還我錢,還連本帶利,就這麼想跟我劃清界限嗎?
我痛苦地認為,他這麼做,就是想跟我撇清關係,不願意跟我有過多牽扯。
然後,我翻出那張他給我彙錢的卡,當著他的麵,氣憤地把卡扔在了地上。
那張卡在地上彈了一下,落入床底。
因為置氣,我壓根沒打算用那張卡裏的錢,後來甚至忘了把它從床底找出來。
真是傻得可以。
拎著行李箱走到大門口,門卻突然從外麵打開。
封驚則站在門口,手裏還拎著一個小蛋糕。
“你怎麼——”
他的話還沒說完,餘淼淼突然哀嚎著從沙發上蹦起來,飛奔過來撲進他懷裏。
動作太生猛,把封驚則手中的蛋糕都撞落在地。
“封哥哥,你要為我報仇!”餘淼淼大聲痛哭,聲音裏含著無限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