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侯府的喜慶氛圍仍未褪去。
宋行知捂著隱隱作痛的腦袋醒轉,映入眼簾的便是睡在枕邊的喬蕎。
喬蕎睡的香甜,隻穿著中衣。
宋行知飛快的回憶著昨夜發生的事情,在確信自己喝了合衾酒就不省人事後,宋行知神色頓時變得陰沉。
十幾日前令人不悅的回憶湧上心頭,宋行知正暗自思考兩件事是否有聯係時,喬蕎忽然睜眼。
她見宋行知已經醒來,甜甜一笑:“相公,早安。”
宋行知蹙眉道,“昨夜的酒是怎麼回事?”
喬蕎打了個哈欠:“酒?昨夜相公醉酒,迷迷糊糊說了不少糊塗話,我便伺候著相公睡下了。可是哪裏有問題?”
宋行知見喬蕎一副明知故問的扮可憐模樣,氣便不打一處來。
可喬蕎性子溫順,事事順著他的話做,叫宋行知要發怒也沒處。
二人僵持時,屋外傳來小麥的叩門聲:“少爺少夫人,該起床去奉茶了。”
二人各自被伺候著梳洗,再往侯爵夫人屋子趕去時,日光已灑滿院落。
侯爵夫人轉著手中的檀木佛珠,見這對新婚夫妻並無因昨日接親的小插曲而離間,心中頗為滿意的領了喬蕎遞奉的新媳茶。
侯爵夫人在遞給喬蕎添茶紅包時,順手拉著她的雙手,將她拉到自己身側,目光憐愛:“好孩子,昨日叫你受委屈了。”
喬蕎溫婉笑道,“婆婆哪裏的話,既是做了一家人,何有委不委屈一說?”
侯爵夫人先前在喬府便覺著喬蕎討喜的緊,今日雖是說的兩句客套話,可喬蕎並不似她想象中的過分聰明,也是合了侯爵夫人的心意。
侯爵夫人說:“行知雖不是我親生,但自幼養在我屋裏,是比其他幾個孩子要親近的多。他哪裏都好,隻是身子羸弱,故而平日裏府上大大小小都要注意著些。”
這些,喬蕎也早有了解。
前世喬寧因著接親時禮數不周全,敬茶時也有意給侯爵夫人擺了臉子,雖說侯爵夫人不曾當場發作,但在之後的日子裏給喬寧穿了不少次小鞋。
喬蕎明白,想要在侯府真正站穩腳跟,必定要先拿下侯爵夫人的信任。
先有根基,方能為她的未來徐徐圖之。
“我外祖母與西寧的名醫世家相交好,若是相公願意的話,我可以寫信托外祖母請人來把把脈。”喬蕎答道。
侯爵夫人頓撫掌笑道,“這樣是好,你先前送我的那藥粉也著實有效,想必所請來的大夫也可以瞧瞧行知的病灶究竟是在何處。”
說罷,侯爵夫人含笑的看向宋行知,問道,“行知,你覺得呢?”
宋行知恭敬作揖:“但聽母親安排。”
侯爵夫人這才又收回視線,拉著喬蕎說了好一會兒話,無非是關於美容美白的事情,而喬蕎也答應她,這次修書回去時,也會一並再討要一些有效的美容藥方回來。
侯爵夫人笑的合不攏嘴,送喬蕎離開時,還吩咐伺候自己的何嬤嬤去自己的庫房裏取兩匹上好的綢緞,裁給喬蕎做回門時穿的衣裙。
末了,她還叮囑道,“蕎兒,如若日後在侯府有什麼問題,你盡管讓何嬤嬤幫你。她若是不幫你,你盡管來找我,我為你做主。”
喬蕎連連道謝,知曉侯爵夫人這些話是在說給下人們聽。
對牌鑰匙、主家賬簿等,這些都是執掌中饋的物質象征,而在一個大家族中,往往能決定一個人真正地位的,則是人情。
誰是家中的主母,誰又能得主母的垂憐,方能得到其他人的尊重與認可。
尤其對於喬蕎這麼一個來自小官家中的庶女而言,目前侯爵夫人一句話便可以決定她的尊卑。
不過喬蕎也明白,她到底不是世子妃,侯爵夫人說是視宋行知為親生兒子,其實這其中水分有多少,也隻有她自知。
於是喬蕎回院後並未大操大辦的慶賀嫁進門之事,而是吩咐小麥取了私庫銀子,讓廚房單獨給她買了百來斤豬肉,隨後又花費了半日的功夫,讓院子裏的丫鬟們包了上千個餃子,又在碗底放了喜錢,請了府上的下人們吃了去。
一場散喜宴並未辦的多豪華,可下人們吃的高興,紛紛誇讚喬蕎宅心仁厚。
侯爵夫人將此處的事情看在眼中,也並未說些什麼,反而又差人送了一套珠麵,說給五少夫人回門佩戴。
小麥瞧著鑲滿珠翠的頭飾,一時間都不敢伸手去摸,感慨道,“夫人,我沒做夢吧?”
喬蕎捏了捏小麥的臉,疼的她滋兒哇啦亂叫,這才收回手:“做沒做夢?”
小麥捂著臉,張大嘴巴:“不是夢!夫人,這麼多錢,還有這麼些華貴的首飾,咱們幾輩子用的完、戴的完呀?依著我說,回門時咱們全部都穿上,讓喬府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家夥羨慕死!”
喬蕎無奈一笑,看向小麥的眸中帶著幾分愛憐。
前世小麥忠心耿耿,助喬蕎在打理陸府,後在陸府走上正軌前因病去世。
後十年,喬蕎一直懷著對小麥的思念與愧疚,無比希望能夠再見她一麵。
喬蕎拍了拍小麥的腦袋:“我們的好日子長著呢,不跟她們爭那一日。”
小麥讚同的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夫人,喬夫人派來的那三個人怎麼辦?今日侯爵娘子還送來了好多下人,都還沒有吩咐差事呢。”
喬蕎接過小麥遞來的花名冊,翻看了幾眼,吩咐道,“大夫人送來的下人都依照原有的差事繼續做著,至於那三人,你替我喊來。”
不多時,三人隨著小麥站在廳內。
喬蕎點向個頭最高的少女:“阿月,你日後負責灑掃寢屋的活計。”
喬蕎又看向另外兩人:“王嬤嬤,我剛來侯府不久,你便領著小愛替我看著院子裏的人,若是有問題再來向我彙報。”
王嬤嬤原本帶笑的臉頓時拉了下來,她本是喬夫人身邊的親信,在喬府時,喬蕎都得尊稱她一聲。
而今竟讓她去做這看大門的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