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次日一早,本該是去端雪樓提貨的日子,宋家的管家愁容滿麵,回道:“駱家的大掌櫃說,駱夫人吩咐了,夫人和老爺一日不讓她滿意,她就不會給我們供貨。”
“她是這麼說的?你沒聽錯?”宋夫人還是不敢相信,神色焦急的又問了一遍。
管家低著頭道:“回夫人,那掌櫃的就是這麼說的。”
宋夫人看著管家身後空蕩蕩的馬車,終於相信了宋世文的話,駱端靜竟然是來真的?她難道就不怕和宋家鬧翻了之後,駱映萱的日子不好過麼?
“那她到底要怎麼樣?難不成,還要我老婆子去給她賠罪嗎?碧涵的孩子也掉了!”宋夫人惱怒不已。
一旁的宋老爺麵色沉沉,深吸一口氣道:“行了,管家,去備一份豐厚的禮品,明日一早,不,今天下午我們就去給駱家賠罪,這件事本來就是你和碧涵的不是。”
“老爺!”宋夫人失聲叫道,“她駱端靜就是想擺架子,我們難不成還真的如了她的願不成?”
“大不了不去駱家的端雪樓進貨不成麼?”宋夫人看著宋老爺嚴厲的目光,縮了縮脖子,仍舊忿忿不平,“這淮陽縣,又不是隻有她駱家賣胭脂!”
宋老爺恨鐵不成鋼,怒道:“那幾百兩的差價,你來補嗎?!”
他們宋家的胭脂鋪子就是靠著物美價廉打出的名聲,除了駱家,誰還願意用低三成的價格買給他們那樣好的東西?冤大頭可就這麼一個!
宋老爺沉著臉,來到宋夫人身邊耳語了幾句,宋夫人的麵色一瞬間變得沉凝起來,她眸中閃過幾絲掙紮,但很快就下定了決心,頗有些憋屈:“聽老爺的。”
“夫人,宋老爺和宋夫人來了。”
午睡一起來,青櫻就來稟報。
姚依白倒是很意外,憑宋家那一大家子人的脾性,不吃點苦頭,是絕對不會認錯服軟的,怎麼這次她讓宋世文帶話回去才不到一天,宋家兩口子就想開了?
姚依白不覺得昨天還有恃無恐十分囂張的宋夫人這麼快就醒悟了,就算是她停了他們的貨,隻要駱映萱一天是宋家的兒媳婦,宋夫人就自覺駱家不會真的和宋家鬧翻,而像這樣還帶著禮物上門拜訪,更加顯出這裏頭的蹊蹺來。
“親家母,昨天是我老糊塗了,也是沒想到,我那侄女竟然會用自己肚子裏的孩子來誣陷映萱,好在是有下人看見了,要不然我們一家子就真的被她蒙在鼓裏一輩子了,”
“映萱的孩子沒了,我那侄女的孩子也因為你昨日那兩巴掌動了胎氣,也沒了,宋家一天之間沒了兩個孫子,你就看在這份兒上,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計較了吧?”宋夫人訕笑著,心中滿是不甘。
一聽宋夫人提起於碧涵肚子的孩子是因為姚依白那兩巴掌打沒的,宋老爺就覺得要完。
果不其然,就見姚依白放下手中的茶杯,譏諷道:
“宋夫人,宋大少夫人的孩子是怎麼沒的,你兒子已經告訴我了,你到底是來賠禮道歉的,還是來栽贓嫁禍的?”
宋夫人臉色一僵,心裏將宋世文罵了個狗血淋頭,這個二兒子果然生來就是克她的,吃裏扒外的東西!
“駱夫人,賤內無狀,這件事原是我們宋家的過錯,我向您賠罪,還希望您看在世文和映萱這一對小夫妻的麵子上,還有馨兒和玥兒,原諒我們宋家的不是,”
宋老爺一把將宋夫人扯到身後,“於碧涵犯下如此大的罪過,駱夫人願意不報官已經是給了我宋家極大的臉麵,等於碧涵養好了身子,不,我一回家就讓她回鄉下老宅去反思己過,叫她在佛堂裏給映萱的孩子誦經念佛早日超度,您看,這樣行嗎?”
姚依白眉毛微挑,於碧涵害死了駱映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也遭到了報應沒了,於家就剩下於碧涵一個,她從小就長在宋家,如今遭到宋家兩夫妻的厭棄,在宋家沒了依仗,日後的日子定然不好過。
宋老爺一看姚依白的臉色緩和下來,心裏微微鬆了口氣,“親家母,既然這樣,映萱什麼時候回家去?”
“於碧涵一日在宋家,我便一日不放心我女兒回去。”姚依白淡淡道。
這宋家兩口子嘴上說的好,要是駱映萱回去了,被那於碧涵一求又心軟了,那駱映萱豈不是又入虎口?
“好,親家母,你放心,我這就回去將於碧涵送走。”
宋老爺說著,拉著宋夫人就走,走到門口又轉過身來,訕笑著:“親家母,那胭脂鋪子的貨......”
姚依白神色不變:“等映萱在家裏養好了身子,回到宋家的時候,端雪樓便會繼續給胭脂鋪子供貨。”
“好。”宋老爺有些心梗,強撐著應了一聲,便拉著還有些不甘心的宋夫人出府去了。
“當真是囂張!”宋夫人咬牙切齒。
宋老爺麵色沉沉,回頭看了一眼駱家恢弘大氣的府門,一言不發的拉著宋夫人就上了馬車。
一上馬車,抬手就甩了宋夫人一巴掌。
“蠢婦!”宋老爺滿臉怒意,“你真當駱端靜還是從前的駱端靜麼?竟然還想將於碧涵落胎的事情栽贓到她頭上?要是再惹怒了她,要映萱同世文和離,我們宋家就完了!”
宋夫人捂著臉,看著麵前怒發衝冠的丈夫瑟瑟發抖,強撐著辯駁:“不會的,駱映萱那樣的性子,不會和世文和離的......”
宋老爺冷笑:“有駱端靜這麼個娘,怎麼不會?你宋家是什麼金窩銀窩麼?她放著駱家大好的榮華富貴不去享,到宋家來受你的折磨?”
“我告訴你,等映萱回來後,你不許再擺什麼婆婆架子,好好待她,如今的駱家再不是從前的駱家了,你得捧著她,哄好了映萱,我們宋家的生意才能好做,聽明白沒有?!”
“......是,妾身知道了。”
宋夫人發髻散亂,捂著臉低聲應了,但是眸光中的怨恨卻濃鬱得化不開。
回到宋府時已然是暮色四合,於碧涵正靠在軟塌上喝著補身子的湯藥,聽到宋夫人宋老爺從駱家回來了,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