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文不可置信,可他常年習慣於母親的壓製,聽著裏頭妻子越來越淒厲的慘叫聲,即使擔憂得恨不能以身替之,可看著母親冷沉的臉色,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您不能進去!不能進去——”
姚依白一進宋府後院就聽見了原主女兒的哭叫聲,許是原主的情感殘留,姚依白隻覺得心頭刺痛,一闖進後院看見那一盆一盆的血水,聽見宋夫人的斥罵聲,姚依白周身寒氣縈繞,冷冷的撇了一旁的宋夫人和宋世文一眼。
那一眼極其森冷,宋夫人心中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後便有些羞惱。
宋夫人還以為姚依白沒有聽見她方才的話,駱映萱自從嫁進來宋家一連生了兩個女兒,原主自知理虧,在她麵前從來都是低一頭的,又想到如今這場麵,當即高高揚起下巴,轉過臉去。
“李大夫,我女兒就交給你了。”姚依白看向身邊的老人。
李大夫是淮陽城的婦科聖手,早些年已經不再出診,隻教學生,要不是和駱家有些交情,隻怕姚依白也難得請來。
“嶽母——”
一看李大夫進去了,宋世文心頭的巨石落下大半,趕忙過來給姚依白行禮。
“別叫我嶽母,連妻子都護不住,沒用的東西!”
姚依白冷聲斥道,宋世文臉色一白。
“親家母,你這是何意?”宋夫人擰著眉頭道。
“我女兒在裏頭為你兒子生孩子,你宋家竟是連一個大夫都不舍得給我女兒請,我還沒來問你,你竟然還有臉來質問我?”
原主在宋家人麵前低頭,是因為女兒嫁到宋家五年不曾生下男嗣,姚依白上次穿越的世界是位於千年後的現代世界,知道這生男生女是由男人決定的,壓根就怪不到原主女兒頭上,姚依白看著麵前的宋家人,隻覺得心頭火起。
宋夫人麵上閃過一絲不自在,方才姚依白那話,分明是將她剛剛罵駱映萱的話聽了進去。
“映萱肚子裏的孩子還沒足月,為何會難產?你不該給我一個解釋麼?”姚依白看著麵前神情怯懦的宋世文,眸光中滿是冷意。
原主會將女兒嫁給他,就是覺得他性子敦厚,和溫婉柔順的駱映萱相契合,卻不想婚後敦厚成了懦弱,遇事隻會委屈妻女,如今妻子在裏麵難產,他竟是連一個大夫都請不來。
護不住妻女的男人,姚依白眸中閃過一抹嫌棄。
“嗬,這就要問問你的女兒了!”
宋夫人冷嗤一聲:“她和她大嫂起了爭執,竟然伸手將她大嫂推到在地,自己也站立不穩摔了下去,她這一胎本就懷得不好,自己都不在意,竟然還狠心對她大嫂下手......”
“不可能!”
姚依白厲聲打斷:“我相信我女兒絕對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我親眼所見,難不成還有假?”宋夫人惱怒不已,“她大嫂肚中的可是我們宋家的嫡長孫,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
“娘!”
當著嶽母的麵,宋世文隻覺得羞臊不已,苦苦哀求母親:“您少說幾句吧!映萱肚子裏的也是您的孫子孫女啊!”
“一個小丫頭片子......”
宋夫人不屑的輕哼著,隻是到底顧忌著姚依白,收斂了些許。
姚依白沉著臉,緊緊盯著正不斷傳出痛呼聲的房間。
過了一會兒,房間裏淒厲的痛嚎聲慢慢減弱下去,房間門打開,滿頭大汗的李大夫走出來。
“大夫,我女兒怎麼樣了?”
“大夫,是男是女?”
“大夫,我夫人和孩子怎麼樣了?”
姚依白和宋家母子迎上去,李大夫擦擦額上的汗,看向姚依白,臉上滿是慶幸:“還好來得早,不然令千金恐怕是凶多吉少,夫人放心,令千金如今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
說著,在宋世文和宋夫人迫切的目光中,李大夫有些惋惜的搖搖頭,“是個已經成型的男胎,可惜了。”
宋夫人身子一震,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男、男胎?”
李大夫歎道:“若是再早一些,那孩子該是還能留下的,隻是太晚了,胎位不正,卡在肚子裏憋沒了氣,唉......”
即使早就知道結果,姚依白心中還是不可避免的刺痛了一下,穩婆抱著一個繈褓出來,姚依白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她快速推開房門進去,身後傳來宋夫人後悔不迭的哭叫聲。
掀開內室的棉簾,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就見屋中隻有小丫鬟在伺候,而床上的年輕婦人麵容憔悴,眼眶通紅著望過來,一看到自己的親娘,眼淚瞬間就流了滿麵。
“娘,我的孩子,孩子沒了——”
當著母親的麵,駱映萱心中的委屈與怨恨才一下子發泄出來,她靠在母親懷中嚎啕大哭,哭得姚依白心中酸澀,看著屋中簡陋的擺設,孕婦生產後竟然隻有一個小丫鬟伺候,想起屋外宋家母子那副討人厭的嘴臉,當即怒上心頭。
“好孩子,不哭了,告訴娘,這是怎麼回事?”姚依白用繡帕擦幹懷中女兒的眼淚,雖然神情冷厲,但看著駱映萱的眸光溫和又帶著鼓勵,“要是有人欺負你,娘替你做主!”
“是大嫂,大嫂拿花瓶砸我的肚子,”駱映萱緊緊抓著姚依白的袖子,滿臉是淚,眸光怨恨,“娘,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摔倒的娘......”
“你撒謊!”
知道沒了宋家好不容易得來的男孫,宋夫人心裏又悔又恨,本來對這個二兒媳有了些愧疚,想要進來探望一番,結果就聽見駱映萱的話,當即氣憤難當,掀開簾子就走了進來。
“你大嫂溫婉賢淑,怎麼可能會拿花瓶砸你?反倒是我親眼看見你推到了你大嫂,你大嫂至今情況未明,你怎麼還有臉栽贓她?”
“我沒有!是她看見婆婆進來故意摔倒的!娘,夫君,你們相信我——”
宋夫人越發惱怒,冷笑道:“你大嫂嫁進來三年才開懷,不知道多寶貴肚子裏的孩子,怎麼可能用孩子來陷害你?”
駱映萱解釋不出來,急切的抓住姚依白的袖子,雙眸含淚看向一旁的宋世文。
宋世文握住妻子的手,哀求的看向宋夫人:“母親,這其中的定然是有誤會,映萱肯定不是故意要推大嫂的。”
駱映萱眼裏的光芒熄滅下去,不可置信:“你也覺得是我推了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