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行過禮後,坐在了祁元霜身邊的位置。
“朕知道你遇到了些麻煩,而你父親的案子,不日即將重審。”皇帝看向傅安和祁元霜,緩緩說出一句,“眼下你不該再惹出什麼事端,還是要保全好自己才是。”
祁元霜心中一震,謹慎的點頭,“多謝陛下關心,臣女自會照顧好自己,等待父親的案情重審那日。”
如果不將案件調出重新審理,那父親就還是罪臣,身為女兒,她當然想看到翻案的那一日。
畢竟自始至終,她都不相信父親真的做了那樣的事情。
“你在宮中遇此災禍,想必受驚不小。正好禦膳房剛做了銀耳蓮子羹,來人。”
陛下念及祁元霜落水寒冷,招呼身邊的小允子盛了銀耳蓮子羹來,放在了兩人中間的紅木桌上。
祁元霜睨著陛下的神色,恭敬道了謝,一盞羹喝了下去,她頓覺渾身暖了不少。
“朕心想著,不如你就留在宮中,配合調查你父親身上的案子,等著結案那日再離開,如何?”
“多謝陛下惦念,臣女願留在宮中,若能為家父的案子出一份力,臣女死而無憾。”
若能留在宮中,時刻盯著審理案情,那可是祁元霜求之不得的事。
她當然想幫著父親,眼下最能幫上忙的,也隻有如此了。
“陛下。”就在這時,一旁的傅安突然出聲,清冷的聲音撞在祁元霜耳邊一陣恍惚。
“後宮之中多有不便,微臣認為,或許可以將三小姐接到我府上住下。”
聽一向與世隔絕的傅安這麼說起,皇帝來了興趣,點頭讓他繼續往下說。
“宮中人多眼雜,心思叵測,今日三小姐落水幸得無事,明日未免又會節外生枝。”傅安起身,負手行禮,“而眼下三小姐是祁國公一案的關鍵證人,必得好好保護才是。”
祁元霜倒吸一口冷氣,這人難不成是瘋了,前幾日還一副嫌惡的模樣,怎得今日執意要把自己帶回他府上?
“倒也是個好法子。”
思及今日之事,疑點頗多,陛下緩緩點頭,當即就要拍板,“那不如就如此定了......”
“陛下,萬萬不可如此。”
祁元霜急忙跟著起身,噗通一下跪了下去,“我與世子身份有別,何況住在鎮國公府難免惹人非議......”
“好了,朕看著這確實是個好辦法。”沒成想,陛下揮手幹脆的打斷了祁元霜的話,“宮中對你來說並不安生,你且與世子同去,生活上有什麼不便的,跟他說便是。”
“我與世子同住難免有人風言風語,這......”
祁元霜還想再說,可倏地一抬頭,便對上皇帝略有些不耐的雙眼,她登時想起了自己罪臣之女的身份,談何來與皇帝講條件呢?
後半句話,隻得被祁元霜生生咽了回去。
“偌大的鎮國公府,有皇姐掌家,自然會安排妥當。”
一身明黃的男人做了決定,雖是笑著看向祁元霜的,卻也足以讓祁元霜將肚子裏的話憋了回去。
皇帝和傅安有寒暄幾句,便讓二人離開。
出了禦書房,二人一路同行,傅安的馬車就停東門外,祁元霜根本沒有離開的機會,隻得硬著頭皮一起上了馬車。
鎮國公府位於長安街最繁華的地段,鎮國公曆代都是忠臣良將,這府邸雖然不小,但建築皆以古樸雅致為主調。
回到鎮國公府,剛走入正門,便看見長公主坐在二道門前,設了桌案,正在品嘗,聽見動靜,朝兩人投來悠悠視線。
“你還是把她帶回來了,傅安,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母親了!”
長公主的臉色難看,本以為已經處理好了祁元霜和傅安一事,沒想到下一步,他竟直接將人帶到了家裏。
“母親,這是我的決定。”
祁元霜視線中一抹玄色閃過,是傅安走到了長公主麵前,擋住了長公主向她投來的極具壓迫的目光。
“笑話,她住在我鎮國公府,說出去旁人怎麼想,她的名聲不好,你也會因此而受到牽連!”
長公主斜睨著祁元霜,她認為祁元霜是個識大體的,怎得如此無禮,竟也輕狂的跟著人回到家裏來了。
“鎮國公府家大業大,不多這一間屋子,況且母親管家,其他人斷然不說些什麼。”
傅安依舊一臉的淡然,仿佛自己帶回來的不是什麼大活人,隻是個物件兒罷了。
“我今日倒是有些不認識你了,你就非這個女人不可了?”
長公主看向祁元霜的眼中充滿了審視和鄙夷,她對眼前的罪臣侄女並無半點好感,不自尊自愛,還有什麼可說?
聽了這些,祁元霜難免心頭一緊,緩緩解釋道:“長公主請放心,我不會拖累世子殿下。我與世子殿下一同回來,並無多留之意,即刻便會離開。”
她本身也無意住在這鎮國公府上,多虧長公主給了她離開的機會。
“多謝世子殿下今日出手相助,臣女稍後還有私事,能否先行告退了?”
長公主聞言,總算是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來,“既是有事,那便先忙吧,傅安,你覺得如何?”
雖是問句,眼神卻炯炯盯著傅安,完全沒有詢問的意思。
“母親,這是陛下口諭,讓我帶著三小姐回來。”傅安不惱,卻一步不肯退讓,“陛下認為宮中險象環生,還是把三小姐安排到鎮國公府更為安全。”
長公主一怔,竟是陛下的意思?
“若是母親不信,大可以去親自問陛下,也不至於懷疑我的話是否有假。”傅安說完,徑自招呼著下人收拾出偏殿的一個房間來,安排祁元霜住下。
話說到了這一步,縱使是長公主心中如何氣惱,都再無話可說。
“你不必拿陛下的話來壓我。”長公主眯起眼眸狠狠的瞪了一眼下麵的祁元霜,“三小姐有如此手段,倒是本宮沒想到的。”
真是完了。
這下算是徹底被誤會了,祁元霜頂著長公主駭人的眼神,終是認了此事再無回旋的餘地。解釋無用,隻得是又道了謝。
身為女眷,她自然是住在後院的,長公主自個兒的院子隔壁的安歸苑正好有一處閑置出來的院子,幾個下人收拾了半個時辰,就將房間收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