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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師父的綠茶未婚妻看我不順眼,多次設計陷害我,在眾人麵前扮可憐。

她破開了師父下在我身上的封印,逼我入魔殺人,害我被師父挖了金丹,一劍斃命。

我死後,師父將我魂魄收於鎖魂燈,日日夜夜用靈力溫養著。

我們師門就是這樣的,為了大義絕心絕情。

但鎖魂燈熄滅瞬間,我那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師尊居然落淚了......

【1】

我是個混血,身上血脈一半來自上古丹鳳,一半來自上古魔族。

曆經整整百萬年,才終於破殼。

沒有祥雲彩霞、百鳥朝鳳,也沒有狂風怒號、電閃雷鳴,我的誕生極為不起眼。

不起眼到我在山上自力更生了五年,都順其自然地學會了化形,才被師父發現,洗幹淨後拎回絕雲殿。

我的師父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修煉天才,金丹期就敢手持一把破爛劍單挑宗門第七峰。然後成功將前浪拍在沙灘上取而代之,成為靈泱大陸上最年輕的宗門長老。

同齡人還在吭哧吭哧鑽研宗門劍術的時候,他已經能夠獨自開創一套新的劍招,並收了一堆徒弟。

他教會我穿衣吃飯,傳授我法術劍道,告訴我要心存善念、做個正直坦蕩的人。

在我十歲那年,他耗損一半修為將我的魔族血脈封印,逼我立誓永不修魔,即便是死,也絕不可衝破封印。

我住的地方,他親手提字,曰“明鑒居”,意在督促我每日對鏡自鑒,三省吾身:與人為善否,心生惡念否,封印完好否。

我雖身懷異血,但同門待我卻無排擠之心。反而因著年紀最小,長得又有幾分圓潤可愛,大家還挺喜歡我的。

師兄們若是外出遊曆,見了新鮮玩意兒總會帶回來送我;我修煉偷懶被罰,師姐們也會替我向師父求情,完事後還會做好吃的哄我......但這美好的一切都終止在我的十六歲。

那年,一女子攀過九千台階,泣血昏厥於宗門鎮山石前。

醒後自稱是我師父的娃娃親娘子,又拿出一枚白玉鐲子作為信物。自述自己家裏遭受滅頂之災,她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才不得已來投靠師父。

師父握著鐲子凝視許久,最後將姑娘安排在了他的隔壁。

半年過後,女子在師父的教導下踏入修行之道。恰好兩人靈根相輔相成,雙修有百利而無一害。

師父就決定等女子結丹後,遵守父母之約,兩人正式結為道侶。

所有人都很看好這對神仙眷侶,隻我覺得這位師娘行跡鬼祟,居心叵測。

她三番五次故意激怒我,暗中挑撥我和宗門關係,還在眾人麵前設計我欺負她的假象,讓我被大家誤會責備。

誰家正常人會做這種事?我和師父清清白白,在此之前對她也很尊敬,她沒道理這樣討厭我,一定是圖謀更深。

我忍辱負重,一心想揪出她的狐狸尾巴。

但她心機深沉、手段層出不窮,我根本鬥不過她,一次又一次落入她的陷阱。

最後我身上封印被破,魔氣纏身。師父震怒,挖了我的金丹,一掌震斷我的經脈,廢了我的修為,把我關進了地牢。

“真是可憐~看得我都心疼了。”

我躺在地上,把身體縮成小小一團,閉上眼睛背對著她。

“商亦閑下手真是狠心,看把我們謹心打的,都起不來身了!”

“......”

腳步聲停在我麵前,一雙玉手掐著我的下巴抬起,逼迫我睜開雙眼。

麵若好女,心似毒蠍。

“說話!”她催動靈力,將我本就破損的經脈衝得更壞,五臟六腑更是如被火灼燒一樣疼。

“你想......”我喘了一口氣,慢吞吞道:“讓我說什麼?”

“九一宗的人是非不辯、愚蠢遲鈍、恩將仇報,你恨不恨?”

我搖頭:“他們都被你騙了。”

“啪!”

我頭往旁邊一側,左臉火辣辣地疼。

“你也是個蠢貨!”她憤怒起身,身影越來越遠。

這一巴掌打得我頭昏眼花,胃裏翻江倒海一般。

視線一黑,我哇地吐出一口鮮血,怏怏栽倒在地上。

【2】

我被關在地牢裏三月有餘,除了罪魁禍首,竟然沒有一個人來看我。

我雖然不怪他們誤會我傷害我,可是卻會傷心難過。

今日,白清歡又來了。

她說明日就是她和師父的合籍大典了。

我蜷縮在地上,沒作任何反應。

“謹心,我其實挺喜歡你的。”

她在我身旁坐下,一隻手扒拉開我散在額前的頭發,另一隻手捏著帕子溫柔地替我擦拭臉上的臟汙。

“今夜過後,你就要喚我一聲師娘了。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禮物,希望你能喜歡。”

我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被她擺弄著換上了一身黑紅色的新裙子,頭發也被重新紮好,發繩末端墜著兩個金色鈴鐺,叮鈴鈴清脆作響。

“孩子,你不屬於這裏。”

我撩起眼皮,定定地看著她。

她勾唇一笑,然後從懷裏取出一顆黑色丹藥,硬塞進了我的嘴裏。

濃鬱血腥在喉間散開,無論我如何幹嘔都吐不出來。

白清歡抬掌一劈,我軟綿綿地倒在了她懷裏。

頭好疼啊!就快要炸開了!

我睜開眼,視野裏一片赤紅。

這是哪裏?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血?

“求求你,別殺我,別殺我......”

有人在求救。

我按著額頭,腳步虛浮,搖搖晃晃地朝聲音來源走去。

眼睛被半空刀劍反光一晃,我下意識低頭閉眼,同時耳邊響起一聲慘叫。

再睜眼,隻見不遠處地上人頭滾落,死不瞑目地看著我。

是九一宗的弟子,曾經給我帶過糖人,也在我被誣陷時罵過我。

“謹心師妹!”之後是不約而同地一片求救聲:“快救救我們!”

順著滴血的刀往上看,是一群高階魔修。

“聽說你身負上古魔族血脈?”

我沒說話。

對麵的同門臉色卻霎時白了,看我的眼神懊悔又憤懣,更有甚者開始揣測我的來意。

“是不是你和魔族暗中勾結,想害我們性命?”

“七長老都把你的修為都廢了,你怎麼還能從地牢裏跑出來?”

“果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在一片謾罵聲中,提刀魔修上前一步朝我走來,在眾人驚詫的目光裏將我一腳踹翻在地。

怎麼還內鬥起來了?他們詫異。

“吵什麼吵?再發出一聲動靜,我現在就把你們全殺了!”其中一個魔修長刀一揮,再次收割走一個人頭,剩下的人戰戰兢兢縮成了鵪鶉。

反應過來我可能是友軍,眾人看我的目光均有些躲閃。

踹我的魔修將刀遞過來:“想救人嗎?”

他輕飄飄往身後一瞥,對麵同門皆是一振,希冀的目光齊刷刷朝我投來。

“讓我嘗嘗你的血。”他丟出一個碗,數了數對麵的人質:“一碗換一個,你自己割,如何?”

“師妹,我不想死!”

“求你救救我吧,我以前也幫過你的!”

“師妹先救我!求求你了!”

......

答、答、答。

二十七碗血。

我撐著刀,微微抬頭,隻見魔修抹了抹鮮紅的嘴唇,赤紅雙目滴滴打轉,嗓音嘶啞:“放心,我說話算數。”

他抬手一揮,圍著眾人的同門向後一退,讓出一條道來。

眾人麵麵相覷,最後有人忍不住害怕,第一個往外跑了出去。其他人見那些魔修果然沒有動手,紛紛跑出包圍圈。

“站住!你們好像漏了一個人。”

眾人回頭,魔修掐上我的脖子,把我從地上提了起來:“這個你們不一起帶走嗎?”

【3】

幾人推搡了一會兒,最後修為最高的兩個弟子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朝我伸出了手。

魔修卻沒鬆手,反而陰森笑道:“她的買命錢還沒給呢!”

“是,是要師妹再放一碗血嗎?”說著,蠢蠢欲動地看著地上的刀,隨時準備撿起來遞給我。

魔修:“血我已經喝飽了,想跟你們玩個別的遊戲。”

“什,什麼遊戲?”

魔修朝手下抬頭示意,將那個碗重新裝滿:“你們不是最講究禮尚往來嗎?選一個人出來,也嘗嘗我們的血!”

黑色粘稠的液體,散發著一股腐臭味,裏麵似乎還有什麼活物在遊動,看著就很惡心。

魔修但笑不語。

“我,我才不喝!”

有人大喊一聲跑遠,然後是更多人拒絕後離開。

轉眼間,人就跑沒了一半。

魔修依舊好脾氣地問:“商量好了嗎?血涼了可就不好喝了。”

......

“謹心師妹,你還活著嗎?”

我動了動手指,眼皮怎麼也撩不起來。

我聽見魔族跟他們保證我還有心跳,隻是失血過多昏過去了,甚至還同意讓他們診斷。

然後有一隻手哆嗦著壓著我的手腕,顫抖著厲聲吼道:“你騙我們!師妹明明已經斷氣!根本沒有脈搏!”

“大家不要被騙了!誰也不要喝血!我們快走!”

我,沒死......

“啊——”

身體裏突然湧入一股力量,不斷地衝刷著我的四肢百骸,將我斷裂的筋脈重塑。

我忍不住疼,哭著叫出身來。朦朧餘光掃見一片青色衣擺,回頭看了我一眼後以更快的速度向遠方跑去。

魔修低下頭,嘶啞粗狂的男聲漸漸轉細,變成一道輕柔女聲:“謹心,我幫你殺了這群狗東西,好不好?”

“還有商亦閑,我也會讓你看清他的真麵目的!”

九一宗,絕雲殿。

“我早就和你說過了,那雜種既已突破封印,就沒有留著的必要了!你偏偏不聽勸!

這下好了!她偷偷跑了,還抓走了我們三十多個弟子,甚至擄走了你的道侶!

商亦閑,你究竟怎麼想的?”

白色衫罩隨著主人起身動作翻飛,上麵淡青色竹葉刺繡以假亂真,恍若風吹而落,與三千青絲攪在一起。

商亦閑神色自若,徐徐走至門口,語音平淡,讓人聽不出他此時情緒。

“此事還有待查證。如若真是她所為,我自會秉公處理。”

“報告掌門和七長老!劉師兄他們回來了!”一名弟子從外麵匆匆跑進來通傳。

九一宗掌門陸嚴步伐輕快,邁過門檻繞至商亦閑身前,急切發問:“那謹心呢?”

“......謹心師妹,”那弟子哽咽了一下,悲傷道,“她被魔修給害死了。”

“啊?”陸嚴驚訝。

“一派胡言!”商亦閑撥開陸嚴,“她命牌完好無損,如何就死了?劉誠等人在哪?我倒要好好問問他們!”

白清歡將我弄到了魔修的地盤,她想讓我成魔。

“這血池可是好東西,保準讓你的身體恢複如初,甚至更勝從前。”

她把我丟進池中,用鐵鏈鎖住我的手腳讓我不能動彈。然後走到牆邊不知按下了什麼開關,池裏突然溜進來十幾條紅色小魚,尾巴很大,很像某種花的花瓣。

這些魚看著模樣好看,咬人卻是極疼的。我感覺體內剩餘的鮮血在不斷地被吸走,而後又被注入另一種新的血液。

這股新血滾燙如岩漿,似乎要將我的骨頭融化。我疼得暈了過去。

白清歡走上前,望著池中還剩一半的血水,不滿地蹙眉:“真是廢物一個,這麼點疼都忍不了!”

旁邊下屬走上前:“仙骨還未全部化掉,用不用把人弄醒繼續換血?”

白清歡收了魚群,走到血池中央,在我跟前蹲下:“來不及了,商亦閑很快就要來了。把魔種拿來,我現在就給她種下去。”

“是!”

【4】

“救命!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我不想死!別過來!你別過來!”

......

誰在求救?

鼻尖傳來一股嗆人的煙味,耳邊是劈啪劈啪的爆破聲。

我眨了眨眼,麵前火光衝天,地上幾個凡人橫七豎八地倒在血泊裏,還有些在倉皇失措地四處逃竄,追在他們身後的,正是此前劫殺九一宗的魔修。

眼看一名孩童就要被魔修掏心,我連忙閃身,擋下了他的攻擊,但背後很快就被人用鐮刀砍了一下。

我轉身低頭,隻見一個壯漢飛快地抱起孩子,拔腿後撤,臉上的仇恨還未散去,惡毒地詛咒著讓我不得好死。

為什麼?

“啊!”

好幾聲尖利地慘叫不約而同響起,夜空被一道白光劃開,帶著寒氣的雨水落下,很快就澆滅了這漫天大火。

“師父!”

我想要走到他身邊,卻被幾個魔修團團圍住,擋在了身後。

“主上小心!”

“什麼主上?我不是......”

“阿商!”

一道清亮女聲蓋過了我的辯駁。

我看見身穿喜服的白清歡,灰頭土臉地從某個角落裏衝出來,撲進了師父的懷裏,哭得梨花帶雨,如同受驚了的鳥雀,依偎著跟他訴苦:“你終於來救我了,我好怕呀!”

身旁的百姓也紛紛訴苦求助,跪在地上不斷磕頭:“仙君仙君,求您幫幫我們吧!他們屠了我們半個村子,您一定要替我們報仇呐!”

師父鴉睫挑起,朝我這邊淡淡看過來。

他沒有說話,眼神也十分平靜,沒有失望,也沒有氣憤。

然後他推開了白清歡,目光掃過身下凡人,問:“她動手了嗎?”

那幾個百姓轉頭看向我,似乎在回憶我有沒有動手。剛才砍了我一刀的壯漢抱著孩子大哭:“仙君,她剛才差點殺了我兒子!幸虧我跑得快,用鐮刀砍了她一下,不然我家就沒後了呀!他們都是一夥的,您可千萬不要被騙了!”

“沒錯!他們就是一夥的!”

“我們村子裏死了這麼多人,您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呐!”

白清歡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亦閑,謹心她被魔氣侵染,失去理智才會犯下大錯,她也不是故意的。”

“師父!”我上前一步。

[看看你的手,你確定自己沒殺人?]

白清歡對上我的視線,害怕地把頭埋進了師父的胸口。

我的雙手籠著一層黑色魔氣,下麵壓著幹涸的血跡。剛剛能夠瞬移替那孩子擋下魔修一爪,靠得就是魔氣。

仿佛有所感應,體內魔氣開始翻騰,我頭痛欲裂,視線漸漸蒙上一層紅紗。

“啊!她,她變成鬼要殺人了!”那壯漢直直瞪著我,抱著孩子縮在了我師父身後,揪住他的衣擺嚷道:“仙君!你快弄死她!”

我想喊師父,卻語不成調,隻能發出類似於野獸的嘶吼。

魔氣連綿不斷地從我身上溢出,仿若有了意識般地朝那些肉體凡胎席卷而去,然後被一道劍光斬斷。

“亦閑,小心!”

腦海中轟鳴一聲,我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五指成爪朝師父抓了過去。與此同時,擋在我身前的魔修高呼一聲,紛紛撲向前方,一招後全部整整齊齊地倒在了師父劍下。

白清歡挨了我一下,口吐鮮血倒在了師父懷裏:“亦閑,我沒事,你快去看看謹心......”

師父的劍名喚浮光,舞動時劍影顫顫,如同被風吹皺的湖水,蕩出一圈一圈明亮璀璨的漣漪。

我看過無數次那樣的場景,卻沒想到有朝一日,這光會落在我身上。

師父抽出浮光,劍刃上燃起一團烏焰。

我被他的眼神嚇到,情不自禁向後一退。

“謹心。”

我怔怔地抬頭。

“你入魔了。”

我握緊拳頭,十指深深地扣進掌心裏,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像燃燒的火星,發出呲啦呲啦的聲響,不似常人。

師父,你聽我解釋......

我想抓他的衣角,卻被白清歡猛地一撞。

“謹心,你看清楚,他是你師父!”她張開雙臂,大義凜然地擋在師父身前,表情極為痛心。

都是她!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她才是魔修,不能讓她留在師父身邊!

我要......

殺了她!

【5】

心隨意動,繞在我掌間的魔氣凝成一柄劍,跟我一同刺了過去。

劍尖堪堪削下一片白清歡一支簪花,就被師父的浮光擋了回來。

“師父!她才是魔修!”不知何時,我又能說話了。

“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我身上的封印也是她破的!我可能是殺了人,我甘願受罰,但必須先殺了t——”

浮光一劍刺穿了我的心臟,師父握緊劍柄又往前一遞,淡漠地看著我:“謹心,我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嗎?”

我的淚噙在眼裏,下意識搖頭。

“如果有一天封印破了而你入魔,那你就不再是我的徒弟了。”

“可是......”

“如果你入魔還殺了人,”師父鴉睫垂下,一把將浮光抽出,銀色劍刃被蒼白火焰包裹,他揮臂一甩,立劍於身後,側目過來:“我會親手送你上路。”

“師父,我可以一死,但白清歡她不能活!”我捂著左胸站起,一步一步朝白清歡走去。

白清歡楚楚可憐:“謹心,我究竟有哪裏惹到你了?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既然你不想我活著,那我就如你所願。希望我死後,你能悔過自新,做回好人。”

說完,她就轉身撞上了一旁的斷牆,速度之快,連師父都沒拉住她。

血水從牆角漫開,淌過浮光的劍尖,給它染上了一抹紅。

“怎麼會這樣?”我倒退一步,百思不得其解。

浮光有“照妖鏡”的本事,白清歡明明就是魔修,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師父盯著白清歡的屍體看了許久,而後轉頭,再一次道:“謹心,你入魔了。”

那雙古井無波的瞳孔裏映出我的模樣,膚色蒼白似鬼魅,雙目猩紅不見眼白,代表魔族血脈覺醒的黑色花紋自脖頸長至兩頰,渾身都被魔氣包圍著,比那些殺人如麻的魔修更加可怖。

我向後跌倒,別開眼不敢和他對視。

師父步步接近,我步步後退,最後被他摁住了肩膀:“謹心,我——”

“商亦閑,我來助你!”

又是一劍釘在我身上,來人是掌門師伯。我倒在地上,一口血從喉頭湧了出來,眼睛也溢出了生理性淚水。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剛師父好像愣了一下。

他剛才想和我說什麼?我可能聽不到了。

浮光是把諸邪不侵的神劍,執劍人又是師父,我一個剛入魔的廢物,能撐到現在沒死已經很不容易了。

“對不起,”

師父。

辜負了你對我的期望。

我模糊的視線變成了無邊黑暗。

陸嚴匆匆從半空跳下來,疾步走到商亦閑旁邊:“怎麼樣?沒被著魔修——這是你徒弟?!!”

商亦閑藏在袖子下的手指蜷縮了一下,沒有答話。

“哎喲!天殺的!我弟妹怎麼也死了!”陸嚴對著白清歡的屍體,五官扭成了一團麻花。

商亦閑斜了他一眼,取出一盞鎖魂燈,將我的命牌點燃,施法把我的神魂收攏進燈中。

陸嚴皺著眉頭站在他身後:“鎖魂燈對魔物可沒有效果,你費這勁兒幹什麼?指甲蓋大小的碎魂,留著有屁點兒用!”

鎖魂燈火焰穩住不再跳躍,商亦閑收了靈力,將燈護在懷中,召出浮光,禦劍往九一宗方向飛去。

陸嚴對著他的背影大喊:“喂!你的未婚妻還躺在這兒呢!”

很快,人影就變成半空中的一個小黑點,隱入夜色裏不見蹤跡。

“掌門,村民們已經安撫好了,一會兒我和師弟們會把他們送去附近城裏客棧暫做休息。”

“嗯。”

“還有一件事......小師妹和白姑娘的屍首該作何處理?”

陸嚴歎了一口氣,煩躁地擺擺手:“這魔族餘孽就交給我吧,那個女人隨便挖個坑埋了就行。”

“啊?不帶回絕雲殿嗎!七長老那邊怎麼交代?”

陸嚴哼了一聲:“不必!又不真是商亦閑未婚妻。一個臥底,挖坑埋了已經算我們仁至義盡了。”

【6】

我變得很輕很輕,每天漂浮在一盞燈上方。沒有人可以看到我,而我卻注視著身邊的一切。

這盞燈被供奉在九一宗七長老商亦閑的寢室內,由他每日輸入大量靈氣維持不滅。

商亦閑就像塊冰,成日板著一張臉,麵無表情地看書、修煉,就連睡覺都得躺得平平展展,雙手交疊放在肚子上,眼睛一閉,安詳得恍如去世。

可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偶爾又會對著我這盞燈出神,那時他渙散的眼底會不經意間流露出一抹哀傷。

雖然很短暫,但卻看得人十分心疼。

這時候,我總是忍不住飄到他麵前,貼在他的臉前,往他的眼睛深處看去。

年複一年,我逐漸拚湊出他的一段過往。

他寵愛的小徒弟英年早逝,徒留商亦閑一個空巢老人獨自哀傷。

我在空中轉了個圈兒,杵著下巴凝思,這確實是一段可憐難忘的經曆。

怪不得他人這麼沒有精氣神!

怪讓人心疼的,我抬手虛虛摸了摸他的頭頂。

呀!

我雙手捂著嘴,驚訝地望向商亦閑,隻見他抬手輕輕撥了一下碎發,目光沉沉地轉向桌邊那盞溫暖的小燈。

這感知力,恐怖如斯!看來以後不能隨便摸人頭頂了。

要是被商亦閑發現,他的這盞小燈悄悄生出了靈智,說不定就把我融了給它佩劍添新衣裳了。

那個掌門師兄就經常幹這種事情!

這天,商亦閑被人叫走開會去了。我一個人飄在屋裏無所事事,正打盹呢,窗縫裏冒出來一股黑煙。

敢在七長老的地盤撒野,我倒要看看是何人也!

我飄到窗邊,從縫隙裏往外看。

嘿喲!可嚇了我一大跳!一雙紅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我呢!

我立馬就往上浮了浮。

窗外的影子越來越小,屋裏的黑煙慢慢凝成一個人形。那是個風姿綽約的紅眼睛美女,看全身的話就沒那麼嚇人了。

她鬼鬼祟祟地張望了一圈,看到桌上的小燈露出一個迷之微笑,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

我的寄居之所被人拿捏在手,想奪回來卻根本碰不到對方。

那女人端著小燈,桀桀桀笑得一點也不像個好人,看我家的目光堪稱一個激動,就像小狗見了肉包子似的。

奇怪,我好像沒見狗,也沒見過肉包子,怎麼會想到這麼奇怪的比喻?

[哎哎哎!你要把我家搬到哪裏去?]

我被那股黑煙一起卷著跑了。

[商亦閑!快來救我!]

我朝天大喊。

正在開會的商亦閑心裏莫名一悸,恍惚有什麼東西離他而去。他唰地一身從座位上站起,眾人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陸嚴坐在首座,和煦問道:“七長老有什麼見解嗎?”

下一刻,就撕破表麵和平,氣衝衝喊:“商亦閑!你幹什麼去!你給我回來——”

“回來——”

“來——”

這小偷溜得賊快,並且對九一宗十分熟悉,一路上居然完美避開了巡邏的弟子,一看就是個處心積慮的慣犯!

不過她偷我的燈做什麼?講真的,我自己都沒覺得自己有什麼本事?除了照明,商亦閑從未用我做過第二件事。

不過這裏是修真界,仙人是不需要照明的。

我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身份。

莫非我這燈光可以辟邪,我其實是件很了不起的神器;又或者,我是某位上古大能的命器,因為時間的消磨才變得如此虛弱,隻要集齊某種東西,我就能重新煥發光彩!

“鋥——”

真正的神器來了!

浮光一劍斬下小賊手臂,簌地飛了一圈後又回到商亦閑手中。

“留下你懷裏的東西,我或許會讓你死得輕鬆點。”

這就是靈泱第一劍修的實力嗎?說話也太酷啦!

斷臂散作一團煙霧,重新回到女人身上,一隻新的胳膊長了出來。不過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新胳膊比之前短了一截兒。

女人將我的燈舉至頭頂,露出一個標準的打腫臉充胖子的笑容:“有本事你就動手啊,看看究竟是燈先滅還是我先死!”

如果她小腿不抖的話,那就更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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