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和顧行川一起收到京大錄取通知書後，我提了分手。

隻因成績出來那晚我在包廂外聽見他說。

「嘖，阮阮要我考京大，她說喜歡學霸，那我隻能找宋枝枝幫忙了唄！」

我不哭不鬧，打掉孩子退了房租，連夜拿著國外美大錄取通知書出國。

後來新公司上市，我們在發布會重逢。

他紅了眼，顫抖著聲音祈求。

「枝枝，回到我身邊好不好？我沒你不行。」

我笑著搖搖頭，冷漠又無情。

「抱歉，請叫我宋總。」

...

「嘖，阮阮要我考京大，她說喜歡學霸，那我隻能找宋枝枝幫忙了唄！」

「她不是一直暗戀我嗎？正好圓夢了，我倆各取所需，誰也不欠誰。」

「要不是因為她成績好，我才下不去口。」

「你們是不知道，同居在校外她到底有多煩！哪有人天天不是叫我吃飯就是學習的？比我媽還無語！」

「一點兒比不上阮阮，乖乖巧巧的，像個傲嬌的小貓咪。」

我敲門的手一頓。

身子僵在原地，一顆心漸漸往下沉。

明明是夏日，卻覺得渾身陣陣發冷。

手上的孕檢單仿佛在嘲笑我，笑我又蠢又天真。

簡直無可救藥。

白阮是他的小青梅，這我知道。

隻是平時一提起她，顧行川隻會煩躁的擰著眉。

「白阮？又廢又蠢，除了學習什麼都不會！天天隻知道跟我媽告狀！」

「古板，呆滯，無趣！又特別愛哭！我最討厭的就是她！你可千萬別學她！」

我以為他真的很討厭白阮。

幾次跟他說好話，勸他對白阮有耐心一些。

畢竟他們父母是至交，從哪方麵來看，他們也不該鬧僵不是嗎？

可現在看起來。

我就像個天大的笑話。

蠢又不自知。

他為白阮考京大，為了她故意接近我，隻因不想打擾她學習。

為此，日日夜夜和一個不愛的女人在一起。

一定很煎熬吧？

鼻尖泛起一陣酸意，心口悶悶的，堵的我喘不上氣。

裏麵的聲音還在繼續。

顧行川的朋友遲疑一瞬，斟酌著開口。

「行哥，你真不喜歡宋枝枝啊？你不喜歡還睡人家？」

「那以後她跟你們一個學校怎麼辦？這多尷尬？要阮姐怎麼想？」

「對啊，而且這麼久了，你就沒有一點點真的喜歡上宋枝枝？她也不錯啊！」

我心裏一緊。

下意識有點期待他的回答。

萬一他隻是以前這麼想的呢？

萬一他現在真的喜歡上我了呢？

萬一呢？

如果真的喜歡上我了，我願意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畢竟，他說的沒錯，我真的很愛他。

心跳漸漸加速，連微白的臉頰都忍不住染上一絲紅暈。

我知道偷聽不對。

但我，真的很想聽到他的答案。

「她？免費送上門為什麼不睡？」

「你情我願男歡女愛，況且阮阮都知道，她很理解，讚同我。」

「還得謝謝宋枝枝那個蠢貨，要不是她阮阮才不會吃醋認清對我的心意。」

2.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

擔心被顧行川發現我偷聽，還給他發了條信息。

「行川，我今天有點發燒就不去了，玩的開心。」

連拒絕的話我都不敢直接說。

我怕，他真的不要我。

我怕，他會生氣。

畢竟，前段時間的輔導來看，他完全有機會考上京大。

完全有機會和白阮並肩。

到時候，我又該怎麼辦？

苦苦糾纏？下跪祈求？還是用孩子威脅？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終於沒忍住坐在馬路邊抱著膝蓋埋頭嗚咽。

好疼。

為什麼心臟會這麼疼？

「為什麼要讓我聽見？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顧行川，你怎麼能這麼殘忍。」

為什麼不愛我卻要裝作愛我？

你怎麼能愛著別人又跟我許諾未來？

這不公平。

這對我來說，太殘忍了。

我試圖擦幹眼淚，卻怎麼也擦不完。

就跟顧行川說的一樣，又蠢又笨，連個眼淚都擦不幹淨。

“叮鈴鈴”

手機鈴聲響起，是顧行川的電話。

我下意識接了起來，對麵有些安靜，隻有些許風聲。

可能是去陽台了。

「枝枝？怎麼會發燒了？吃壞東西了還是受涼了？」

「是不是很難受？我盡快回來好不好？家裏床頭櫃左邊第二個盒子裏有退燒藥，你先吃好不好？」

「我可能得晚點回來，今天白阮那個蠢貨喝醉了，我媽非要我去接她。」

我心口一滯。

湧上密密麻麻的刺痛，幾乎要將我淹沒吞噬。

溫柔的語氣險些讓我陷入自我懷疑。

可最後一句再次將我打入地獄。

徹底宣判死刑。

往日我都不會仔細聽他提起白阮，直到今天我才察覺不對。

明明是討厭她的話，卻說的有幾分無奈和寵溺。

這，不可能是真的討厭一個人的語氣。

他是喜歡她的。

包廂裏，也是真心話。

意識到這一點，我渾身失了力氣。

癱軟在地上，任由眼淚肆虐。

哽咽到嗓子幾乎發不出聲音，卻還要拚命捂著聽筒不讓他察覺。

顧行川，我真的無法給你找借口了。

好半晌，對麵傳來他不耐煩的嗓音「枝枝？怎麼不說話？」

心臟又是狠狠一揪。

拚命壓著哭腔，強裝鎮定灑脫。

「嗯，好我知道了。」

「顧行川。」

我頓了頓，對麵有些遲疑開口。

「嗯？怎麼了？」

我緊了緊手機，指尖有些泛白。

狠了狠心鼓起勇氣開口。

「我們，分手吧。」

3.

「你說什麼？宋枝枝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理由？因為我要去接白阮而不能趕回去陪你？你怎麼那麼小心眼？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我都說了是我媽逼我去的！你還要怎樣？就不能少讓我煩心嗎？」

「你現在怎麼連白阮都比不上了？她雖然蠢笨但好歹不像你一樣疑神疑鬼！你能不能正常點？」

「發燒又不會死人！難道你不想在未來婆婆那裏留下個不善妒的好名聲嗎？」

一連串質問砸下來。

打的我措手不及。

那頭顧行川的聲音不可置信又惱怒。

也對。

以前為了迎合他，我壓根不敢反駁他。

尤其是他搬出他媽，我絕對會心甘情願的聽話。

因為我是真的想嫁給他。

也是真的愛他。

明知他媽更喜歡白阮的情況下，我依舊想給他媽留個好印象。

可現在。

就是一場笑話。

連同我剛懷上的孩子一樣，都是個笑話。

一場獨屬於我一個人的心甘情願。

可笑又可悲。

我垂著眼眸，任由眼淚砸進泥土裏消失不見。

不等我開口，那頭再度傳來一陣女聲。

「行川，我，我有話要對你說。」

配合著一連串的起哄聲，顯得我格外狼狽。

「我其實也喜歡你的，隻是，隻是擔心你不喜歡我，擔心枝枝吃醋會不開心。」

「我一直都沒敢說，可我們要畢業了，我不想留遺憾。」

「我聽說你為了我努力學習考京大對嗎？我，我真的很開心。」

不用看我都能想象到。

白阮在一眾起哄聲中愈發紅的臉頰，和顧行川寵溺的眼神。

多麼美好又浪漫。

獨屬於青春的代名詞。

可惜男主角是我的男朋友。

女主角也不是我。

挺可笑的。

他們互相喜歡，那我算什麼？

我從頭到尾，都隻是他們情感增加劑嗎？

顧行川輕笑一聲，沒急著接受，反倒小聲開口問了我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枝枝，你真要跟我鬧？生氣也要有個限度吧？」

「我給你個機會收回那句話，否則我今天就和白阮官宣。」

我苦笑一聲，使勁揉了揉酸痛的膝蓋。

這麼緊要的關頭，還要拿我取樂嗎？

顧行川，你好狠。

半晌，我終於微微哽咽著開口。

「嗯。」

「祝你們幸福。」

4.

我掛了電話，連夜去打了孩子。

曾經視若珍寶的的手鏈被我扔進垃圾桶，和我可笑的曾經一同離開。

回到出租房，我終於顫著手拿起了國外著名美大的錄取通知書。

和京大的錄取通知書是一起寄來的。

隻是一開始我並沒有多加考慮，就準備放棄。

即便很喜歡。

可現在，好像不用了。

小腹還在微微作痛。

那股失去東西的感覺並不好受。

可我明白，把他生下來才是個錯誤。

我已經那麼失敗了。

我的孩子不能。

至少，需要一個完整美好幸福的家庭。

顧行川回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了，他懷裏還抱著個嬌小的人兒。

和晚上來自陌生號碼的照片一樣般配。

她說「宋枝枝，你隻是行川的床伴，他是不是不舍得碰我才捏著鼻子在你那兒發泄的。」

「顧家長輩已經在準備我們的訂婚宴了，你識趣就趕緊滾。」

「還得謝謝你給我家行川補習哈！他也是為了我，你應該不會生氣吧？」

我忍著崩潰痛哭的衝動不去看他。

轉身拿著為數不多的行李就要走。

放在以前，我一定會撲到他懷裏委屈大哭。

可現在不行了。

白阮說的對。

他們快訂婚了，也是最般配的。

屬於他們青梅竹馬的遊戲結束，我離開才是最好的。

可為什麼還是那麼疼？

不光小腹。

連帶著我的心臟，大腦，好像渾身都疼得厲害。

壓迫的我好像要窒息。

「去哪兒？」

「別鬧了行嗎？枝枝我很累，我們別鬧了行嗎？」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和白阮接觸行嗎？我以後離她遠點還不行嗎？我跟你道歉行嗎？」

「別動不動就離家出走，你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嗎？我媽說的我還能拒絕嗎？」

「忘了，你是孤兒，不懂。」

我身形一滯。

怔怔的看著臉頰微微泛紅的顧行川愣神。

到現在，他還在撒謊。

白阮表白，他們當然會理所應當的在一起。

他們還會訂婚，結婚，生子。

光是想想，我都要嫉妒到發瘋。

他明明是我也愛了這麼久的男人啊。

可他呢？他把我當什麼？小三？還是消遣？

以前他從不會在我麵前提起我是孤兒，還說要代替我爸媽保護我。

我信了。

可現在呢？

拿我最脆弱的地方中傷我。

是不是很好玩？很可笑？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

我就這麼，不值得被愛嗎？

我慌亂垂眸，伸手擦幹眼淚，忍著心裏的痛意。

「我沒開玩笑，也沒鬧。」

「顧行川，我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