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又是一夜顛簸，船隻總算在第二日抵達京都。

沈家派來的喜嬤嬤把蒙著蓋頭的柳知知接進客棧，耐心安撫：

“午時便是良辰吉時，柳小姐在這好好待著，沈家會派人來接您的。”

按照原先商量好的，柳知知突然發難，嚷嚷著要更衣。

喜嬤嬤被柳知知遣出去，房間內，隻剩下我和她兩個人。

我從屏風後繞出來，換上柳知知脫下的嫁衣，蓋好紅蓋頭。

我們身量相似，一換衣裳，簡直是一模一樣，任誰也看不出蓋頭底下換了人。

柳知知嫌棄地穿著下人衣裳，在屋子裏四處搜刮值錢的物件。

銀票，珠寶，甚至把我鑲在嫁鞋上的珍珠也拔下來，一股腦塞進包袱裏。

我狀若不經意問她：

“喜嬤嬤一會便回來，小姐您又背著這麼大的包袱，怎樣才能離開呢？”

她憧憬著和吳成私奔後的幻想，對我也多了幾分耐心。

“你出嫁最兵荒馬亂的時候讓吳成來接我走。”

我心下了然。

上一世，因為我極力勸阻她不要私奔，最後被她打暈硬穿上嫁衣。

醒來時房間內隻剩下我和喜嬤嬤，柳知知早已無影無蹤。

是以，我根本不知道吳成和柳知知私奔後去了哪。

現在，我得到消息，悄悄安排小乞兒在客棧外替我監視他們。

因為我等不了！

我不願，也不能等十年後吳成耗光錢財才報複柳知知。

不如自己來添一把火，送柳知知早入黃泉！

喜嬤嬤歸來，柳知知躲入屏風後。

吉時將至，喜嬤嬤忙得腳不沾地，房間內也多了空當。

我揭了蓋頭，看房間裏走進個男人。

他長得不錯，細眼薄唇，是風流多情的樣貌。

這應該就是吳成。

怪不得柳知知死活要嫁給他。

見到我，男人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你就是知知的丫鬟寶珠嗎？”

我低頭不答。

柳知知正興衝衝從屏風裏衝出來迎接心上人，誰知卻撞見心上人色迷迷地盯著自己的丫鬟。

她衝上前，不由分說就要給我一巴掌。

“賤人，你怎麼敢勾引吳成？”

我眼疾手快側身躲過。

從前她打我時，我總是默默受著，從未躲過。

如今我卻躲了！

柳知知於是更生氣，指著我的手微微顫抖。

“好啊，你居然敢躲？”

我麻溜跪在她身前，抓著她一把鼻涕一把淚。

“小姐，你若是打了我的臉，被沈淵看見肯定要起疑心的！我這是為你好啊小姐！”

柳知知嫌棄扯開我，到底也聽進去我的話。

於是她狠狠朝我的胳膊上一擰，保養得宜的長指甲嵌進我的肉裏。

“賤人，算你運氣好！”

我忍著疼痛，一聲不吭。

吳成得意得看著柳知知為他爭風吃醋的樣子。

屋外遠遠傳來敲敲打打的鑼鼓聲。

時間緊迫，不得已，柳知知隻能鬆開手，急匆匆摟上吳成。

“咱們快走吧！馬上就要來人了！”

吳成順勢摟住她，我卻瞥見他眼底閃過的一絲輕蔑。

哈哈！原來如此！

柳知知以為和吳成是真愛，寧願私奔逃婚。

可吳成卻隻當她是倒貼的女人，從一開始就看不起她。

真是引人發笑。

吳成和柳知知走了，走前，吳成還念念不舍看我一眼，嘴裏嘟囔：

“寶珠也長得不錯，你為什麼不把她也帶來？”

被柳知知狠狠剜了一眼，悻悻閉嘴。

被他淫邪的目光掃過，我整個人也惡心不已。

好在喜嬤嬤進來，扶著我的手，拉著我走出房間。

“姑娘，沈家的花轎到了，咱們快走吧！”

我被她拉著，再次踏上嫁給沈淵的花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