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沈懷川去上班,我就去了營業廳,帶上沈懷川身份證,要求調出他近幾個月的通話記錄,又去查了一下沈懷川最近幾個月的消費支出。
果然從裏麵發現了沈懷川頻繁聯係一個號碼,並且不斷給一個賬號高額轉賬。
查到後麵。
居然還發現了一筆醫院支出。
恰好是我發小上班的醫院,我開車去了醫院,直接找了發小。
發小表示為難,醫生沒有擅自查病人和病人隱私的權利。
我正焦灼。
居然看見從電梯裏匆匆走出來的沈懷川。
我心下一驚,急忙掉頭,躲進了安全通道,看著沈懷川步履匆匆走向和我完全另一個相反方向。
「是婦產科。」
發小說,「那個位置,是婦產科,多數是來產婦。」
「你要是想看,我就陪你去,你要是不想看見,就當作什麼也沒發生,」發小聲音還在響,「隻要他心還在你這裏,一切都還有的談。」
「沒得談。」
我比誰都明白。
沈懷川想要個孩子。
我不是沒有孩子的。
我幾年前也有過一個孩子。
是沈懷川。
是他不折手段為了拿到那份合作,得罪了對家。
被對家報複。
我和孩子成了唯一犧牲品。
我懷孕五個月,和孩子相處了五個月,在從醫院裏剛產檢出來,就被對麵飛馳而來的黑色轎車撞倒在地。
血流了一地。
我看著血流了一地。
我哭著求著喊人幫幫我,拚命想要留住那個孩子,我唯一的孩子。
可是沒了。
孩子沒了。
因為劇烈撞擊產生的一係列後遺症,其中最大的就是我再也不會懷孕。
我這一輩子。
都做不了母親。
我這一輩子。
注定當不了媽媽。
我趴在病床上嚎啕大哭。
我怪自己不看路,怪自己不走心,怪自己全部,獨獨沒有怪過沈懷川。
我看著沈懷川哭的比我還凶,看起來比我還痛苦,哪怕在警察告訴我,那是一場蓄意報複,我還是安慰自己,隻要有沈懷川就夠了。
隻要有沈懷川那句。
「哪怕沒有孩子,我們這一生都無法成為父母,那就讓我成為你唯一的監護人,讓我把你當作我的孩子,從今往後,我會連同孩子那份的疼愛,一起給你。」
我總覺得我沒有愛錯人。
我總覺得隻要有愛,愛能抵萬難。
但是我錯了。
我看著沈懷川小心扶著那個女孩坐在醫生門外等叫號,看著沈懷川小心翼翼撫摸著女孩平坦的小腹,看著沈懷川眼裏的希翼,讓我覺得如至冰窖,讓我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我可以走近。
我可以走到沈懷川麵前。
我可以狠狠扇他一巴掌。
我可以當眾給那個女孩難堪。
可我隻會得到看客同情,我隻會輸的一敗塗地。
六月的熱風吹在人臉上很燙。
我隻覺得好冷。
我隻看到那個躺在地麵上,不斷求救的自己,看見那躺在血泊之中,像個笑話的自己。
我回到家裏,坐了一整天。
在臨近傍晚。
我給沈懷川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如既往,很快接通。
沈懷川聲音依舊很溫柔問我,「老婆,怎麼了嗎?」
往日裏。
我總認為這種問候的關心是種幸福。
如今。
覺得諷刺。
「沈懷川。」
我聲音低低的,顯得很柔弱。
「我做了個噩夢。」
說著說著,我就哭了,我的聲音都要碎了。
「我夢見了我們的孩子,夢見他說我們是不是忘了他了,是不是時間久了,就不記得他了,你說他是不是還在怪我,是不是還在恨我。」
孩子沒了那段時間。
我患上抑鬱症,每日每夜想起孩子都會錐心刺骨。
是沈懷川。
一步一叩首,去求菩薩原諒。
是沈懷川。
走遍了所有廟宇,點了上千平安燈,企圖讓孩子一路走好。
是沈懷川。
無論去哪,都會給我求一個平安符。
他說,他希望我一世平安,健康,快樂。
他說,隻要我快樂,要他付出什麼都可以。
是沈懷川。
救我於深淵。
是沈懷川。
推我入深淵。
沈懷川回來了。
回來的很匆忙,就連身上醫院沾染的消毒水味還沒褪幹淨,就匆匆回到了我這裏。
他抱著我,替我擦掉眼淚,一遍遍和我說。
「老婆,不是你的錯,都是我的錯。」
沈懷川在哭。
沈懷川又在哭。
和每一次一樣。
隻要提起孩子。
他就會哭,會懺悔,會以這種方式,讓我更覺自己無理取鬧。
原來。
從一開始。
一切都是假的。
原來。
都是假的。
我趴在他懷裏,輕聲,「我們去領養個孩子好不好?」
我真的好認真看著他,「你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想過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嗎?」
我注視著他眼睛。
不錯過一點細節。
果然。
從前從不察覺他是否真心。
我都是默認真心。
我從不質疑我們感情,也不願意在我們感情上憑空扣下一個不忠誠的帽子。
如今。
看到他眼神閃躲了一下。
很快,他就恢複如常。
「不要孩子,我們隻有一個孩子,寶寶會在天上看著我們,他會看著我們過的很幸福。等我們老了,我們就可以去找他,和他團聚,在這之前,你要過的好,他才會安心。」
沈懷川麵色如常的說著那套說辭,我卻不肯接話,反說:「我聯係了一家慈善機構,專門幫助那些被遺棄的孤兒,既然不領養,不如當作做善事,捐一些錢好不好?」
沈懷川當然說好。
那個女孩還沒生下孩子。
一切都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