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第一批想吃螃蟹的人就上門了。
宋家花廳裏站滿了從前和我家交易過人家的掌櫃。
連正經的話事人都沒來,隻派了幾個掌櫃,可見他們如何輕賤我宋家。
這還是我有宋家全部家財,沒有正式和宋樂平撕破臉。
上一世,我豁出一切才拿回了一半資產,還和宋樂平徹底劃清界限,這些人的嘴臉更加不堪。
隻有我那好妹妹,對著這些掌櫃端茶送水,一口一個叔叔伯伯。
我爹在世時,這些掌櫃根本連他的麵都不配見,如今被宋家小姐如此恭敬對待,一個個臉上都是自得。
我一進去就摔了茶杯。
“宋叔,全部給我趕出去。”
“什麼牛馬都敢往宋府裏帶,去告訴門房,今日去領銀子,明日便不必再來了。還有他家中妻小,若有在府中做事的人,一並打發出去。”
“宋家不需要這種有二心的人!”
宋叔是我爹救下的人,對他最是忠心。
上輩子也是有他的幫助,我才能在宋家站穩腳跟。
聽到我的話,他立刻叫了人把這幫掌櫃全打了出去,宋芷微一直在旁邊跳著腳阻止,卻無人理會。
人都走光後,宋芷微衝我發脾氣。
“你怎麼能把人都趕出去?這不是體麵人所為!”
“一些吸血的螞蟥,不趕出去做什麼?”
“不就是一成的利嗎,這麼點錢讓給叔伯們就讓了。”
她說得輕巧。
“一成的利,那你知不知道這一成的利夠你再請一百個夫子,夠全府上下嚼用三年,夠買下你整個惜微居!”
“宋芷微,爹娘死了,我不會慣著你。”
“你最好長點腦子。”
這輩子我沒想過要害她,但她要是自己找死,我也不會攔著。
宋芷微漲紅了臉。
“錢錢錢,你眼裏就隻看得到錢,我才不稀罕這些東西呢!”
她摔門離去,宋叔擔憂地看著她。
“大小姐,要不您還是勸勸她吧,兩姐妹總要同心協力才能過好日子。”
“不用,我自有辦法。”
更何況她可沒想和我同心協力。
我將宋芷微的夫子盡數辭退,斷了她學堂的供養,下令不許賬房額外給她支取銀子。
不過一天宋芷微就狼狽地來尋我。
“是你叫人斷了我的月銀?你可知道今日害得我大失體麵!”
“我今日去尋夫子,夫子們都不在了,他們說是你把人趕走了,下午我去學堂,又被學堂的人趕出來,我請素日交好的同窗來家中小聚,賬房卻連點銀子都打發不出來。你可知我今日有多不體麵!”
“你自己失了體麵,現在還要拉我一起丟人嗎!”
她還是一如既往,隻在乎她所謂的體麵。
可她的體麵,全是我的銀子堆成的。
沒有我,她早被人連皮帶骨頭啃了個幹淨,還想享受如今大小姐一樣的生活,做夢去吧!
宋芷微一頓劈頭蓋臉的指責,絲毫不顧我身邊正站著來彙報事務的管事。
我看完了賬本,才抬頭看向宋芷微。
她臉上餘怒未消,鬢角的發絲散落了幾根。
倒真是顯得有些不體麵了。
“昨日是你自己說的,你不稀罕這些東西,怎麼才過了一日,你就稀罕了?”
我話一出口,管事們詭異的眼光看向她,宋芷微漲紅了臉。
“我是不稀罕,但你怎麼不想想我們宋家的體麵!”
“爹在世的時候,琴棋書畫的夫子給我請了四個,學堂也是最好的,每個月定期讓我舉辦詩會結交閨中密友。現在爹剛死你就這樣做,這不是讓滿城的人笑話我們宋家嗎!”
“你怎麼對得起爹的交代!”
她說著說著還覺得自己挺有道理,連腰板都直了幾分。
上一世我慣著她,哪怕宋家家業不如從前,我也咬牙支撐著她的開銷。
我一年到頭隻有幾件衣裳在見客時穿,但她吃穿住行樣樣都是最好,連官家的女兒都未必能比得上她的闊綽。
可換來的是什麼呢?
是她趴在我身上無止境地吸血,是她一邊花著我的錢還要說我做買賣不正經,丟了她官家夫人的體麵,是她誆騙我全部家財,還拿我性命去討好仇人。
宋樂平在我爹娘的船上動了手腳,才會害得我爹娘慘死,這些是我後來才知道的真相。
我搜集到證據後寧可滾釘床告禦狀,也要宋樂平付出代價。
在行動之前,我告訴了宋芷微,希望她能助我一臂之力。
她卻選擇了投誠宋樂平,用宋家家業和我的性命做禮。
這一世我沒殺她,已經是仁至義盡。
“你若是覺得不順心,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