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好在我重來一世,如今還來得及。
欺我、辱我、殺我,這滿殿同門師長一個個道貌岸然,自詡垂憐弱小。卻啖我肉,飲我的血。殺之,猶不解我恨。
這輩子,我偏要親手毀了這師門,看著他們操戈同室,永墮修羅。生不得,死不能。
伍白蒼見我渾身血汙的樣子,俯下身將我扶了起來。看著麵上一派正義,但一開口話裏話外無一不在斥責我:
「為師也不是逼你。隻是君子不奪人所好。這隻靈獸是你小師妹先看上的。她從小身體弱,若再無靈獸傍身。這修仙之路,實在是......」
「你身為我的嫡傳弟子,更應該做好表率。而不是在這裏霸著你師妹的靈獸不給。我沒什麼的好說,快點解契吧。」
「不要逼我對你動手。」
我幾乎是遍體鱗傷,疼得厲害。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來的:
「師父,這隻白虎幼獸是我在秘境之中舍命廝殺才得到的。小師妹不過空口白牙您就讓我平白把已經結契的靈獸讓給她。您捫心自問,公平嗎?」
「再者,我們修仙界自古以來的對於靈獸歸屬的規矩便是誰先結契歸誰,如今我已經和結契。按理來說,就應該是我的。」
聞言,伍白蒼的眼神怔大,微微發愣。
似乎是在奇怪昔日向來對他的話唯命是從的我,怎麼如今起了逆反的心思。一時間,居然也說不什麼反駁的話。
倒是伍文星在一旁安慰淚眼漣漣的雲婉玥。見我半天不應,便立即附和著伍白蒼的話向我施壓,挑不出我的理,便開始指責我的態度:
「你這個孽徒!你如今連掌門都敢忤逆了!」
「掌門都這樣說了,你還不聽嗎?還不趕緊解契,快把這隻靈獸還給小師妹!」
解契?
這靈獸與修仙者的主仆契約,哪裏是那麼輕易就能解開的。
契約是天地之誓,逆誓而為。這是要生生去了半條命的反噬,何況我如今這個身體狀況。要我解契無異於是要逼死我。
伍白蒼見我態度強硬,滿眼失望地眼神看向我,隨即無聲地靈力威壓朝我襲來。
噗!
我被逼出了兩口鮮血。
我如今根本沒有抵禦的力量,頓時被壓得再次狠狠跌倒在地。渾身的傷口裂得更大,往外冒出汩汩的鮮血,通體上下無一處不是疼痛難忍。
「師姐你瞧,這隻小老虎格外喜歡我呢。」
順著雲婉玥得意的話,我趴在地上艱難地抬頭朝她望去。
雲婉玥俯視著我,朝我露出得意而輕蔑的笑,當初在秘境中被我舍命救下的靈獸如今居然賴在她懷裏討要靈草吃。
我嗤笑了一聲,隻覺得如今這場麵諷刺。
「好。我答應解契。」
見我應下來了,幾人的臉色才算是緩和。
我深呼吸幾口,努力調整氣息。舉起長劍作拐,強撐著站了起來。一腳深一腳淺地朝靈獸走去。我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當真要和我解契?」
白虎幼獸早已開了靈智。咽下極品靈草,親昵地在雲婉玥的懷裏蹭了蹭點點頭便朝我跑來,如今看向我的目光也是充滿嫌棄。
「嗷嗚。」
這是應了我的話。
按照正常步驟,當初歃血解契,如今自然要割腕還血,再接受契約的反噬。
我眼神平靜,舉起長劍看向麵前有些興奮的白虎幼獸。語氣淡淡:
「那便依你。」
寒光一閃。
刀劍入肉的聲音,驚得大殿上的所有人呼吸都停滯了。
因為我這一劍,割得不是自己是腕。
揮向得是這隻白虎幼獸!
不,還不夠。
電光火石間,我舉起長劍接二連三地又砍了幾劍。這隻靈獸早已沒了聲息,但我揮劍的動作未止。鮮血濺得我半邊臉頰都是,直到劍下的這隻靈獸麵目全非。
我這才堪堪住手。
用劍刃將腳下的肉塊向著雲婉玥挑遠,頂著滿臉溫熱的血,我抬頭看向雲婉玥。
隨意摸了一把臉上的血,唇角勾起血色的微笑,通體的戾氣宛若修羅。語氣卻是詭異的溫柔,聽得人汗毛站立:
「諾,小師妹。你要的靈獸,解契了。」
靈獸一死,契約自然解除,何需我強行解契。
這不忠心的畜生,早就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