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求求您為我做主,我相公真不是我殺的。”
我金榜題名時,卻聽說糟糠之妻已葬身火海。
聖上賜婚,將公主許配與我,我一躍成了當朝駙馬。
可我任職知府的第一場官司,竟然正是我本應葬身火海的糟糠之妻。
......
若不是理智在,我可能當場失態。
李禾娘。
居然還活著,還因被現在的婆母狀告她謀害相公,在這公堂上與我相見。
但我不知,為何她見我毫無反應。
吳大娘滿臉憤怒的指著李禾娘。
“大人,你別信這個小娼婦的話,她肯定是和隔壁的劉二癩子勾搭上了,才暗害我兒,我兒死的冤啊!”
多年經驗讓我在諸多線索中抽絲剝繭。
最後發現是吳大娘的小兒子欠了債,向大兒子借錢不成,痛下殺手。
吳大娘為了包庇小兒子,誣陷李禾娘。
“來人,將吳大娘打二十大板,吳浩抓入牢中。”
“多謝大人。”
李禾娘向我跪拜。
我看著狀案上她的名字叫吳禾。
但是我知道,她明明是我那葬身火海的妻子。
當年我進京趕考,回來才知她已經死了,連喪事都是村裏人辦的。
在她的墳墓前,我不吃不喝兩天。
最後在墳前放下聖上賜我的筆,離開了荷花村。
再過了兩年,聖上賜婚。
我不願,請求聖上收回旨意,天子大怒。
溫婉賢淑的公主找到我。
“大人,我知你心念亡妻,但我的婚事我無法做主,不是你,父皇就會將我許配給徐世子,大人,我保證我絕不會打擾你。”
徐世子,京城出了名的紈絝子弟,府中小妾數不勝數,剛磋磨死原配。
“我答應你公主。”
回憶湧來,在公主府裏,我停下腳步,轉身看著王結。
“你去查一下今天堂下的吳禾。”
對於王結眼裏的好奇,我並沒有解釋什麼。
隻是在他走後,拿出一直在身上的葉玉。
這是李禾娘繡了整整一年的手帕才換來的。
她說,“相公,我知我這樣不對,但我還是希望這塊玉代替我一直陪在你身邊。”
我進京趕考的時候,她眼裏含淚,一遍遍的整我的衣襟,“相公,我等你回來。”
誰知,後麵的發展讓人意料不到,現在的重逢更是物是人非。
“延郎。”
我抬頭看去,是公主陸昭月。
我現在六年的妻。
她麵容嬌豔,雍容華貴,穿著她一向喜愛的珊瑚紅宮裙。
“延郎,怎麼?是累了嗎?我已讓人給你準備了茶水。”
我避開陸昭月伸過想要脫下我鬥篷的手,她頓住,“怎麼了,延郎?”
我微微搖頭,拉住她的手,“沒事,我說了你不用等我,自己早點休息。”
陸昭月靠在我身上。
“哪怕等延郎,我也是歡喜的。”
第二日,王結向我稟告。
“大人,那吳禾在八年前,被她現在的相公在河裏救起,結果不幸失憶,後又與其相公結成姻緣。”
荷花村我們住處門口就是一條河。
想來就是她當時為了避火跳進河裏。
反倒讓村民以為她屍骨無存。
“我知道了。”
我也說不清心裏什麼感受。
早年夫妻,現已各自婚嫁。
過往種種,就讓它散了吧。
我將那葉玉放在書房卷軸底部。
在我們出街查案時,突然聽到喧囂。
身旁的王結驚訝道,
“大人,好像是那吳禾和她婆婆在前麵吵鬧,之前就查到,她婆婆對她甚是討厭。”
“你這個掃把星,我大兒子死了,小兒子坐牢去了,你怎麼還敢在我家,給我滾出去。”
“娘!你不要趕我娘出去!”
男孩哭著用幼小的身軀抵擋著吳大娘,保護著自己的娘親。
李禾娘也哭著說,“娘,求你了,別趕我走,盛兒還小,離不開我。”
見勢吳大娘直接拿起門口的掃帚欲打李禾娘,我上前一把攔住。
但掃帚還是打到了我的胳膊上,
“嘶!”
“大人,你沒事吧?!”
吳大娘一見我,嚇得趕緊把掃帚放下。
我目帶威嚴,“孤兒寡母,也是你最後的親人,你怎能如此欺辱,豈不荒唐。”
吳大娘坐在地上大哭,“大人,您不知道,這孩子也不是我兒親生的,這個女人被我兒救的時候就傷了身子,我現在要去投奔我的娘家侄子,這房子我也已經賣了。”
我微微皺眉,吳大娘卻趁這個機會,迅速溜走。
“多謝大人出手相助。”李禾娘抱著吳盛對我說。
“你現在意下如何?”
“大人,我相公死去七七四十九天內,若我不留在此處給他燒紙,他在下麵會過不好的。”
我內心百感交集,現在李禾娘無處可去,我也囊中羞澀,之前我所有的俸祿都交給了陸昭月。
突然我想到,我最初做官的時候買的院子。
李禾娘惶恐的看著我,“大人,草民怎麼好意思。”
我盡力組織措辭,“無妨,你先安心住下,待你有收入以後,也可給我一些銀錢。”
李禾娘跪在地上,“謝謝大人。”
我連忙將其扶起,忽略內心翻湧的情緒,快速離去。
“公主,駙馬今日救了一名女子,還將之前的院子借於那名女子居住。”
身穿黑衣的男子跪在地上講述今日我的行為。
“女子?”陸昭月低聲重複。
“是駙馬之前處理案件的一個平民,被其婆婆趕出家,而且那女子還帶著一個孩子。”
“延郎一直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陸昭月的話裏充滿感慨。
“下去吧,暗一,注意平時別讓駙馬看見你。”
“是。”
這幾日,我隻站在角落裏看著李禾娘。
她是一個內心堅韌的女子,絕不會再接受我別的幫助。
但我也擔心她會遇到別的難處。
而這邊公主府,陸昭月打碎了手中茶杯。
“你說什麼?!”
“稟公主殿下,駙馬這幾日早晚都會在出現在那女子所住的院子附近。”
陸昭月皺眉,“駙馬不是那種人,但是他為什麼那麼關注那名女子?去查!”
後麵幾日。
見她安穩下來,我也放下心來。
剛進入公主府,我就看到陸昭月拿著東西等我。
“延郎。”
“你手上是何物?”
陸昭月將手上的東西露出,我才看到居然是個荷包。
“延郎,這是我剛繡好的。”
我有些心疼的拉著她的手,“你上個月才給我繡了一個,怎麼又繡?小心傷著手。”
陸昭月將我腰上之前的荷包取下,換上新的。
然後抱住我,“我喜歡延郎能一直帶著我繡的東西,我也喜歡給延郎繡。”
我有些無奈,又有些感動,我身上所有的衣物都是她親手所製。
由最初的粗糙到現如今的精致。
“好了,先進去,屋裏暖和。”
晚上入睡前,陸昭月鑽進我懷裏,看著她明亮的眼睛,
我也伸手抱住她,
“昭月,我要與你說一件事。”
“嗯?”
我靜了一瞬,
“我之前的妻子沒死,我見到她了。”
“什麼?!”
看著不安的看著我的陸昭月,我輕柔的吻在她額頭繼續說,
“她沒死,而且失憶了,後來又嫁給了救她的人,育有一子。
但她相公卻慘遭殺害,我想說,過去的都過去了,我現在隻要看著她安穩就好。”
陸昭月緊緊的抱住我,頭埋進我的懷裏,嗡嗡的聲音傳來,
“延郎,你真的不會再和她在一起嗎?”
我輕笑,拍了拍她的背,
“她有了新的家,我也有你,隻不過她現在孤兒寡母,我總是有點不放心罷了,你別多想。”
“我信你,延郎。”
說著陸昭月突然抬起頭說,
“延郎,我也要告訴你一個消息。”
“?”
“我懷孕了。”
我激動的坐起來,“真的?”
陸昭月也坐起。
她拉過我的手放在她肚子上,靠在我懷裏,極盡溫柔,
“當然是真的,延郎,我們有孩子了。”
我下朝後去輔國公府接陸昭月。
輔國公,陸昭月母妃父親,即陸昭月的祖父。
一看到我,林夫人就輕推陸昭月,
“還是顧大人體貼我們昭月,出門了都會來接夫人回府。”
“表嫂!”
我隻是坐在一旁嘴角含笑。
閑聊一會,
林夫人提議去品賞府裏所培育出的獨特花卉,
但在我們經過一處廂房時,
卻聽到一道淒苦聲,
“世子,求您放過奴婢吧,奴婢已經成親了。”
李禾娘為何在此!
吊兒郎當的聲音也隨之而來,
“本世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就是成了親的,才別有一番韻味。”
“不要!”
而在一開始楞住的我頓時一腳踢開門,
“放開!”
攔住了林琅在李禾娘身上作亂的手。
“你誰......原來是顧兄。”
林琅又看到我身後的林夫人。
麵色不改起身的理著自己的衣袖。
我對著淚流滿麵的李禾娘安慰道,“沒事了。”
李禾娘害怕的縮在床角。
見到我來,安心的喚了聲,“大人”,就暈了過去。
林琅見狀微微挑眉,
“顧兄,你也看上了這個女人?不過你得先等我幾日再說。”
“畜生!”
我反手一拳打在林琅身上,
“顧延,你放開我!啊!快來人救我!”
我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
忽視身旁林夫人和陸昭月的勸阻聲。
將林琅打暈後,我神色自若的看著林夫人,
“世子夫人見諒,她是我以前的一位故人,我今日需將其帶走。”
陸昭月麵上瞬間發生變化。
而林夫人則神色不明的看著我,“也罷,這事確實是世子的不對。”
最後我抱起李禾娘離開這裏。
走之前最後看了一眼沉默的陸昭月。
剛到李禾娘居處門口。
聽到動靜的吳盛看到這一幕慌張的跑出來,
“娘,娘,你怎麼了。”
李禾娘此時幽幽轉醒,隨後立馬離開我的懷裏跪下,
“大人,你的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
“你做什麼?快起來!”
李禾娘避開了我的手,堅定的說,
“大人,如果不是你。”
“我真不知道今日過後我是否還有勇氣活下去,多謝大人!”
她的淚一滴滴落下,我卻感覺我的眼眶也紅了。
我背對著她控製情緒,“不必,為百姓做事是我的職責,你先帶他回去休息吧。”
看著李禾娘的背影,濕潤劃過臉頰。
我以為她會安穩。
卻忘了,孤兒寡母,無依無靠,從何而來的安穩。
現如今我已娶妻,陸昭月也懷了我的孩子。
而且我分明私底下讓人去扮作好心人。
領著李禾娘找一份生計,為何她會出現在鎮國公府。
侯府大院,豈是李禾娘一介普通婦人能存活下去的。
若不是今日我發現,李禾娘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另外,在這其中,陸昭月又是什麼角色。
想到她的神色,我心裏思緒萬千。
回府後。
陸昭月依舊在等著我。
我定定的看著她,“今日我所救,就是我那發妻。”
陸昭月低下頭去。
昏暗中我看不清她的神色。
我繼續說,“之前是我想的簡單了,她孤兒寡母的,她丈夫死去七七這段時間,還是接來府裏比較穩妥。”
說罷。
不管陸昭月的反應,前往書房處理事務。
李禾娘以無以為報為由,在府裏行下人差事。
我也隻能由她去。
今日公主生辰,眾人參宴,“昭月,生辰快樂。”
看著我手上遞出的生辰禮,陸昭月眼眶微紅。
接過禮物後,勾住我的手指,“我還以為延郎今年不送了。”
看著她的表情,我心中微歎。
輕柔的抱住她的腰,“怎麼會,現在大家都來了,快出去吧。”
還未進花園,一道略帶諷意的話語響起。
“顧大人與公主殿下的感情還真是一如既往啊。”
來人容貌出盛,婀娜娉婷,“懷安郡主,本宮生辰記得並未邀請你。”
陸書儀輕笑,“昭月姐,哪怕不是為你,為了顧大人,我都得來啊。”
眉眼流轉盡是曖昧。
我眉毛微皺。
而陸昭月冷下臉,“放肆!陸書儀,本宮記得你婚事在即,還是應當謹言慎行。”
陸書儀卻不在意,看著我意味深長。
“姐姐,誰知以後我婚事的另一方是否會發生變化呢,說不一定,我們還能換種姐妹稱呼。”
“你!”
眼見陸昭月氣極。
我淡定開口,“懷安郡主,待你成親,我與公主會備禮以示祝賀。”
聽到這話,陸書儀麵色微變,哀怨的看著我,“顧大人。”
我不予理睬,扶著陸昭月,
“昭月,時辰已到,可以開宴。”
安心攙扶的我,沒有看到陸昭月回首與陸書儀對視。
兩人眼裏盡是冰冷狠厲。
“好姐姐,你且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