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那天，我讓閨蜜不要跟我家裏人說。

她嘴上答應好好的，轉頭就告訴了我媽。

我媽扔掉了我的通知書，把我關在家裏。

想用二十萬彩禮把我嫁給村裏的老光棍，就為了給我弟在城裏買房子。

我拚命反抗，在出逃時被我媽打斷了雙腿。

在給老光棍生第五個孩子時大出血，無力回天。

再睜眼，我回到了去取通知書的路上。

閨蜜笑著問我：“素素，你考上了嗎？”

————

胡翠手裏拿著錄取通知書，滿臉高興地走向我。

我看著她眼裏藏不住的幸災樂禍，眯了眯眼睛。

上一世，我們兩個一同高考。

沒想到我考上了外省重點大學，而胡翠隻考上了大專。

我們兩家都在偏遠的農村，那個時候我家裏很窮，根本就沒有錢供我上大學。

最要命的是，我媽為了二十萬的彩禮要把我嫁給老光棍，就為了給我弟弟在城裏買房子。

所以我想獨自離開家，辦助學貸，去上大學。

我想走出這座大山。

我請求胡翠不要把我考上大學這件事告訴我媽，把我對未來的憧憬一遍一遍說給她聽。

她嘴裏說著支持我，會為我保守秘密。

但是在我即將要走出村口時，胡翠帶著我媽跑了過來。

“嬸子，素素雖然考上了大學，但她還是會留在村裏孝敬你的呀，她肯定不會去上大學的，對吧素素。”

此時的我手裏拎著一個破舊的大旅行袋，想走之意不言而喻。

我媽聽到後，雙眼猩紅地上來揪住我的頭發，大聲咒罵。

我說我上大學以後會掙很多錢，求我媽讓我去上學。

“老娘讓你上完高中你還不知足？還想上大學？你想的美呢！”

我媽大聲說完又使了點勁揪住我的頭發，頭皮分離的疼痛使我視線模糊。

似是心有所感，我回頭看向胡翠，此刻的她嘴角含笑，晃了晃手中那份被我媽扔掉的，屬於我的錄取通知書。

我被我媽一路拖拽回家，鎖在了屋子裏。

被關了兩天兩夜，滴水未進，意識已經開始變得混亂。

隻記得我要去上大學。

終於在某一天的黑夜，我逃出去了。

熟悉的村口就在眼前，還差一點就要邁出去，雙腿頓時傳來尖銳的疼痛。

我的腿，斷了，被我媽生生用棍子打斷了。

我媽大聲的咒罵傳來，回蕩在我耳邊，“小賤蹄子還想著跑！老老實實在家裏等著嫁人。”

二十萬，我被送去了村裏老光棍家裏。

沒有領證，沒有婚禮，我隻是一個生育的機器。

被磋磨了五年，在生第五個孩子的時候，我大出血。

下體不斷流出的熱液清晰地告訴我，我即將死去，不會有人管我的死活。

而胡翠，拿了我的錄取通知書頂替我去念了大學，剛畢業就和大城市裏的富二代結了婚。

夫妻恩愛，生活美滿。

永遠也不會有人發現，在偏遠山村的我咽了氣。

重來一世，我要讓他們都得到應有的懲罰，為我的死付出代價！

我盯著胡翠手裏的錄取通知書，眼神流露出一絲豔羨，“這都好幾天了，我的錄取通知書還沒到，估計是沒戲了。”

我的這一番話說到了胡翠的心坎上。

她這個人本就是見不得我比她好，我沒考上大學正合她意。

胡翠低頭輕歎一聲，走過來牽住我的手。

“素素你呀，就是心太高，要我說啊，你就該像我一樣，安安分分報大專得了，非要報外省的什麼重點大學。”

“唉，現在好了吧。不說了不說了，現在已經這樣了，咱們趕緊回家吧。”

胡翠一頓絮絮叨叨，如果忽略語氣裏的得意勁，還真以為她是為我好呢。

上一世也是這樣，她在我眼前一遍又一遍炫耀她的錄取通知書，就為了看我失落痛苦的樣子。

可是她不知道，我的錄取通知書比她晚一天到。

上一世，我拿著我的通知書興高采烈地跑去找胡翠，

“翠翠，我考上了！”。

“什麼？！！”胡翠一把奪過通知書，翻來覆去地看。

我當時以為她是為我高興，卻忽略了她緊握的雙手和眼底一閃而過的狠毒。

大概就是從我告訴胡翠我考上大學的那一刻開始，她對我就有了狠毒的心思。

她怎麼能接受處處不如自己的人考上了重點大學呢。

在她眼裏，考上重點大學的應該是她才對。

可是她忘了。

高中時期，我可是次次第一。

第二天我獨自一人去取了錄取通知書。

通知書拿到手上那一刻我的心才落到了實處。

這一次，我誰也沒告訴，徑直回到了家裏。

將通知書藏到了落灰的房梁上。

“姐，你幹啥呢？”

剛從凳子上下來就聽到身後傳來吊兒郎當的聲音。

是我弟，林強。

我心一顫，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

隨後開口：“剛從小賣部買了包老鼠藥，最近老鼠總是半夜出來嚇人。”

林強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揮揮手：“行了行了，別說有的沒的，咱媽讓你收拾收拾跟她出去一趟。”

我頓了頓，“行，我換個衣服就去。”

林強走後，我鎖上門，把放在房梁上的通知書換了個地方藏起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不過，該來的總會來。

我媽讓我跟她出去就是為了讓村裏的老光棍相看一眼，看我合不合適。

上一世，我聽了我媽的話穿了壓箱底的新衣服，被那老光棍一眼相中，就等著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了。

而我，還因為我媽給我買了一塊小巧的女士手表而竊喜。

殊不知，這塊手表是老光棍提前給的聘禮。

我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因為怒氣而過快的心跳。

“媽，我好多衣服都被老鼠咬爛了，我去翠翠家借一件她的衣服穿。”我裝作若無其事，從院子裏剝棉花的我媽麵前走過。

“行，快點啊。”她抬頭看了我一眼，又低頭忙活手裏的活。

“最近老鼠是有點多，我一會兒給你屋裏放點老鼠藥。”

我走到大門處的身體微微一僵，依舊維持臉上的笑容：“不用啊媽，我剛才放過了，正關門捂老鼠呢。”

她挪了挪坐酸的屁股，朝著我揚了揚手。

“行行行，快去吧。”

我到胡翠家裏的時候，她正坐在院子裏洗衣服。

她家並不比我家好到哪裏去，胡翠上麵有一個姐姐，下有一個弟弟。

她姐姐18歲不到就嫁出去了，聽說彩禮好幾萬。

重男輕女的思想在我們這個村子裏已經根深蒂固。

家裏沒有兒子是會被人恥笑的。

而生不出兒子在這個無知的村落被認為是女人的問題。

“素素？你咋來了？”胡翠略帶疑惑的聲音讓我緩過了神。

我走向她：“我這不是沒考上大學嗎？我媽給我介紹了個對象，說是給我20萬呢。”

我適當地表現出羞澀之態。

“我好看的衣服都被老鼠咬爛了，我就想來借一套你的衣服穿穿。”

我清楚地看到，我說出彩禮20萬時，胡翠那發亮的眼睛。

我不理會她，自顧自說著。

“聽說我落榜了，他還支持我再考一年呢！就是年紀大了一點，不過不妨事，對我好就成！”

胡翠停下手裏的活，咽了咽口水：“給你20萬？還讓你再考一年？”

“啥樣的人啊？你倆見過了嗎？”

我雙手托腮，回了她一句：“等會兒就去見嘞，我媽說讓我穿好看點去。”

我不去看胡翠那越來越亮的眼睛，隻一個勁說相親對象怎麼怎麼好。

“素素啊，我一會兒正好也沒什麼事，我陪你去相看相看，也好讓我放心。”

我心中暗笑，就是怕你不去呢。

胡翠她媽和我媽一樣，都覺得女孩讀大學沒用。

上一世胡翠她媽是不讓她去上大學的，但耐不住胡翠會來事，找了外村的一個有家室的男人，每個月固定給她生活費。

硬生生供她到大學畢業。

大學一畢業就把人踹了，跟城裏的富二代處對象了。

我的身材比胡翠瘦，穿上她的衣服根本撐不起來。

甚至經過胡翠的“精挑細選”，選了一件最不襯我的亮橘色。

顯得我經過風吹日曬的皮膚更加黝黑。

而胡翠，上身是一件黑色修身V領短袖，隱隱約約可見胸中溝壑。

下身穿了一條米白色及膝百褶裙，露出亮白的小腿。

她越穿得光鮮亮麗，我心裏越是高興。

隻有我知道，那個老光棍是個色批。

我和胡翠往那一站，該選誰？一目了然。

回到我家，我媽看到我穿這樣一身衣服，頓了頓，終究是礙於胡翠在旁邊沒說什麼。

“翠翠考上大學就是不一樣，真像個大學生的樣。”我媽含笑打量著胡翠。

胡翠羞澀一笑，拉住我的手：“哪有啊嬸，素素學習比我好多了，她沒考上真可惜了。”

“她考上了我也不能讓她上，她弟眼瞅著就要到娶媳婦的時候了，哪有錢給她上。”

雖然聽多了已經麻木，但是還是會心痛。

走在路上，我的心緒翻飛，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走。

胡翠揚聲，“我爸從外邊回來說咱們村有人考上重點大學了。”

“嬸，該不會是素素吧？”

“畢竟她成績那麼好。”

胡翠轉過身衝我一笑：“素素，你猜猜會是誰？”

我心中一驚，難不成我去拿通知書那天讓胡翠她爸看見了？

我沉默一瞬，開口：“那誰知道呢，村裏那麼多人。”

胡翠伸出食指，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爸看到了哦。”

我感覺全身的血液瞬間凍結。

壞了！

她真的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