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清雪結婚的第七年。
她厭倦了我的沉悶無趣,轉頭愛上了公司新來的小年輕。
我出車禍被下病危通知書的時候,她正陪著小年輕回老家應付催婚。
我心灰意冷,和她提了離婚。
她對周邊的朋友說:“我對他早就膩了。”
後來,我戴上了新婚戒。
她卻跪在雨中哭著求我原諒。
1
我和林清雪是青梅竹馬。
她生在重男輕女的家庭裏,什麼都要讓著弟弟,從小就自卑怯弱。
高考那年,她父母將她鎖在屋裏,是我偷偷撬了鎖帶她一起前往考場。
她說我是救贖她的一道光。
我們相戀結婚生下孩子,終於在第七年她說膩了。
“沒什麼意思,我都有些後悔跟他結婚了。”
她在書房裏與人侃侃而談。
聽得人卻不以為然,“我記得你以前為了跟他結婚,還不惜放棄了出國深造的機會,怎麼現在就......”
我端著剛切好的水果站在門外,聽著她漫不經心的冷笑。
“那是以前。”
“你都不知道他現在有多無趣,嘴邊要不是晚上吃什麼,要不就是關於孩子,我一看見他那個大肚腩就興趣全無。”
林清雪在生下女兒後,她讓我辭掉工作,回家當全職爸爸照顧女兒。
她是個女強人,典型的事業狂。
不願意為了家庭放棄事業,所以我擔起了這副重任。
我也從最初陽光帥氣的小夥變成了絮絮叨叨的頹廢男。
每天的重心都在孩子和家庭身上。
和林清雪聊天,十句超過八句都是關於孩子。
我們之間很少有多餘的話說。
好像隻剩下了親情。
2
林清雪忙於工作,總是會忘記吃飯。
她最近又開始胃疼了。
我給煲了她最愛喝的玉米排骨湯。
趕到公司時,剛要推門進去,卻正巧看見她接過下屬的飯盒,細細嘗了一口。
“你這湯真的很像我先生的手藝,火候把握得很好。”
男生給她捏肩捶背,兩個人幾乎快貼在了一起。
他笑說:“即使如此,你還不是胃疼了?你先生還不知道吧?”
“他知道了又隻會像個老太婆一樣嘮叨,很煩。”
“不提他了。一身的肥肉,倒胃口。”
林清雪按著太陽穴,說這話時眼底都是煩躁。
男生拉過她的手,笑得很陽光。
“那雪姐,我陪你去爬山吧。爬山能忘記很多不開心的事,走嘛走嘛。”
他年輕充滿活力,竟然讓常常冰著個臉的老婆笑了。
並且還答應了男生的邀請。
很出乎我的意外。
我沒想過有一天事業狂的老婆居然也會丟下工作。
我提著已經涼掉的飯菜回家,疲憊地坐在沙發上。
女兒煙煙湊過來,問我:“爸爸,媽媽今天回來吃飯嗎?”
“不回來了,她忙......”
忙著去和別的男人爬山。
我環視了家裏一圈。
什麼時候,這個家成了林清雪最討厭的地方。
最近的幾個夜晚,她幾乎都在以工作忙加班。
我在想,她每次進門前,是不是都像電視劇裏那樣,要做好一會兒的心理建設。
第一直覺告訴我,林清雪和那男人的關係並不簡單。
因為原生家庭的緣故,除了我,林清雪很排斥其他男人的靠近。
可是剛剛,她幾乎快與那男人貼在了一起。
難怪她最近總是喜歡盯著手機笑。
她回來時,已經是深夜了。
我正坐在沙發上,問:“和他爬山好玩嗎?”
林清雪先是懵了一下,“你今天來過我公司?”
反應過來後又隨即皺起了眉,“所以呢程磊,你在懷疑什麼?”
我眸光黯淡,“你從來不會因為任何人放下工作的......”
七年的結婚紀念日,她一次都沒有參與過。
總是以工作忙推脫掉。
她說:“這種節日過不過都是一樣的,現在是我事業上升期,我真的沒心思再想其他事。”
就連女兒生病了,她都很少來探望。
所以我做不到不懷疑。
林清雪卻對我大發雷霆。
“你無不無聊?我每天那麼拚命出去放鬆一下不行嗎?他隻是我的下屬,你能不能別像個女人一樣,整天猜忌這兒懷疑那兒的?”
她提著包,摔門而出。
我坐在沙發上沉默著。
其實隻要她好好向我解釋,我依舊相信她。
3
夫妻之間最怕的就是生出嫌隙。
我在想,我是不是太敏感多疑了。
我在心底說服自己。
她每天那麼累,隻是偶爾出去放鬆一下,沒什麼的。
她嫌我沉悶無趣,那我就換上年輕時的打扮,梳個好看的少年頭,去她公司樓下接她過情人節。
我等了好久,直到快下班時,公司的前台過來告訴我。
“林總早在一個小時前帶著許謙離開了公司。”
我給林清雪打去好幾個電話,可都顯示無人接聽。
也許是簽合同去了。
她連生日都不過,怎麼會記得今天是情人節。
我去了商場一趟,給她買了些護膚水和麵霜。
專櫃小姐姐一邊裝袋,一邊笑著說:“您竟然這麼了解您太太的肌膚情況,您對她可真細心。”
“我很愛她。”
我笑著接過袋子,卻在轉身的那刻僵硬住。
在我對麵的那家男士服裝店裏,林清雪正帶著那個男人挑選皮帶。
她拿著皮帶在許謙的腰身量了量,笑著和他說些什麼。
我手中的護膚品掉了一地。
我紅眼看著那一幕,我知道,給男人挑選皮帶意味著什麼。
也正巧,林清雪朝我這邊看了一眼。
我們四目相對。
她愣了一下,連忙將手中的皮帶藏在身後。
我覺得真可笑。
我竟然還自作聰明,說服著自己。
結婚的時候,我們互相對彼此許下了誓言。
她說:“程磊,我原本暗淡的人生,因為你的出現變得明亮。”
“你是我黑暗中唯一的一束光,是你救贖了我。”
“我會愛你一輩子,對你永遠忠貞不渝。”
那個常年遭受父親毆打,母親辱罵,弟弟不尊重,要跳河自殺的林清雪,是我及時出現將她從死亡邊緣救出。
我鼓勵她,讚揚她。
她吃不飽,我寧願餓著也要把自己的那份讓給她。
她沒錢交學費,我就去打零工替她交錢。
她弟弟喜歡欺淩她,我就蒙著麵將她弟弟狠狠揍了一頓。
像林清雪說的,是我救贖了她。
沒有我,就沒有今天的她。
年少的悸動隻有最純真的感情,我並沒有因此綁架林清雪。
我們是互相選擇了彼此。
林清雪是真正愛過我的。
但這份感情隨著七年時間的流逝,漸漸淡了,直到她不愛了。
我哽咽著,問她:“你不是不喜歡過情人節嗎?”
林清雪神色有些慌亂,可僅在一瞬間,她又恢複了平靜。
“我是不喜歡啊,然後呢?你又在懷疑什麼?”
而她身邊的許謙開口替她說話。
“程先生,你誤會了。林總她想送你禮物,但又不知道送些什麼,所以才叫我來參考。”
他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原來程先生你穿著這麼......年輕。”
林清雪上下瞧了眼我,冷笑:“程磊,你覺得你穿的這身合適嗎?”
“你看看自己的肥臉大肚腩,你不覺得你這樣穿很惡心嗎?”
我穿得是她曾經最喜歡的襯衫加皮衣。
可現在她眼中隻有惡心。
許謙笑著附和:“程先生,我大學學的是服裝設計,你如果不知道怎麼搭配,我可以教你。”
“你這樣穿出來,確實有點掃林總的顏麵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撿破爛,東西各湊一件。”
她任由著許謙明裏對我嘲諷,站在一旁視而不見。
明明曾經,在她被全班同學孤立時,我毅然站出來擋在她麵前。
我努力隱忍著情緒,不讓自己太難堪。
看著冷眼旁觀的她,我問:“帶一個身材與我相反的男人來買皮帶,你覺得合適嗎?”
林清雪惱羞成怒。
“程磊,你思想能不能別這麼齷齪?”
“他這幾天跟著我東奔西跑,作為上司,我犒勞一下他有問題嗎?”
她說得冠冕堂皇。
我無力反駁。
在被抓到把柄時,人下意識的反應往往是解辯。
我不敢想象,她和許謙發展到了什麼地步。
4
我像個落湯雞一樣,狼狽地回到家裏。
我躲在陽台抽煙,看著這個由林清雪和我支撐起的家,忽然間,我感覺好累。
是心累。
我知道,我和林清雪的婚姻快到盡頭了。
看著曾經的婚紗照,可愛的女兒,年少時驚豔了我一生的女孩,我沒想到我們會是這樣的結局。
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
曾經我信誓旦旦向命運挑戰,我絕對是獨一無二。
我會專寵我的女孩兒一輩子。
我相信我會和她朝朝暮暮。
日複一日的繁瑣,我的沉穩專一在林清雪眼中變成了沉悶無趣。
看見她每次工作到深夜,不好好吃飯胃疼時,我總會多嘴提醒她要注意身體。
林清雪毫不避諱地吐槽:“程磊,你除了會說這些,你還能有點自己的事兒嗎?”
“我不需要你管,你別來約束我。”
我以為林清雪隻是厭煩我的嘮叨,可我沒想到她對我竟然厭煩至極。
在我出車禍,被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時,卻怎麼也聯係不到她。
醫生給她打了好多個電話,都無人接聽。
直到最後接通時,她卻搶先醫生一步開口。
“你真的很閑嗎程磊?你如果不是要死了就別再給我打電話,我沒那麼多精力陪你發瘋。”
可是林清雪,我真的要死了。
今天是我們女兒的五歲生日,我在給她買蛋糕的路上被搶劫了。
那包裏有你送給我的第一條情侶項鏈。
是你打了整個暑假工攢錢買的。
我拚了命快追上搶劫犯時,卻被捅破了肚子。
我沒搶回我們的回憶。
就像我挽留不下你。
被掛斷後,醫生又給她打了去,但已經被拉黑了。
大家都悲憫地看了我眼,有人說:“真可憐,都快死了連個陪的人都沒有。”
意識喪失的最後一秒,我在想。
青梅竹馬真的抵不過新鮮感嗎?
5
林清雪並不是一向如此。
大學的時候,林清雪創業資金不夠,我就報名參加了馬拉鬆比賽。
我拚了命想拿到第一名,盡管崴了腳,我也咬牙堅持。
林清雪看見我高高腫起的腳踝,一邊哭一邊求我放棄。
“程磊我不要獎金了,我求求你放棄好不好?你再這樣下去腳會廢的......”
那項創業項目是她的所有心血,無論如何我都要給她湊足資金。
我拿著第一名的獎牌站在她麵前,告訴她:“清雪我做到了。”
“你現在有錢了,終於可以去實現你的夢想了。”
林清雪抱著我,哭成了淚人。
“你怎麼這麼傻......”
“程磊,等項目成功,我們就結婚。”
項目研發成功的那天,我向她求婚了。
我們在眾人歡呼聲中親吻。
她在我耳邊呢喃:“程磊,我們要永遠永遠在一起,死也不分開......”
我和林清雪坐到山頂,迎著夕陽西落,霞光照在我們臉上,我們抱著彼此吻得醉生夢死。
就像是場夢一樣,朦朧幸福。
直到那張臉變成了許謙。
林清雪也冷冷地看著我:“程磊,我早就不愛你了,我們離婚!”
6
我從夢中驚醒過來。
發現自己躺在醫院,才知道剛剛是在做夢。
是夢亦不是夢。
林清雪和許謙去爬山那天,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
“你醒了?”
耳邊忽然響起女人的聲音。
看見那張臉後,我愣了愣。
沒什麼記憶。
“看來你是記不得我了老同學,我是你大學的同班同學。”
“我叫陳森苒。”
看見我還是懵逼,陳森苒笑了笑:“記不得我也正常,畢竟那時候你心思全在你老婆那兒。”
我尷尬地點了點頭,隨即要起身,陳森苒卻按住了我肩膀。
像是看穿了我心思,笑說:“放心吧,煙煙我已經接回來了。”
正說著,煙煙從門外跑進來,抱著我哭鼻子。
“爸爸,你終於醒啦。”
“你都在醫院躺了快一個星期了,你嚇死煙煙了嗚嗚嗚......”
我替她擦掉眼角的淚,哽咽:“對不起,爸爸沒能陪你過生日。”
煙煙搖頭笑著:“沒關係的爸爸,是森苒阿姨陪我過的生日。”
“這幾天都是森苒阿姨在照顧我,她還幫爸爸你擦身體呢。”
我看見陳森苒手中的抹布。
陳森苒臉立馬紅了。
“你發燒了,醫生說要定時擦身體,我看煙煙太小,所以我就......”
“不過你放心,我隻給你擦了上半身。”
我垂眸,心裏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這幾天麻煩你了,等我出院後請你吃飯。”
陳森苒臉更紅了,“隻…隻是順手的事,我…還有事先離開了,如果你需要幫忙,可以打我電話。”
她從包裏抽出一張紙和筆,寫下號碼,放在床頭櫃上後,就離開了。
旁邊的幾個阿姨打趣說:“那姑娘一看就是喜歡你。”
“這幾天你的事全都是她在照料。”
“這麼好的姑娘可不要辜負人家了。”
我扯了扯嘴角。
看,別人都誤以為我已經離異了。
我給手機充上電後開機,看見林清雪給我打過好幾個電話。
我沒有撥過去。
將手機放在一邊,選擇了無視。
煙煙見我腿動不了,就請了幾天的假,在醫院陪我。
晚飯的時候,陳森苒提著三菜一湯來醫院看我。
我有點饞。
陳森苒將飯推到一邊,笑說:“這些可是給煙煙準備的,你現在還不能吃這些。”
煙煙連續幹了三大碗。
這幾天,她都沒怎麼吃飽過。
我泛紅著眼向陳森苒道謝,一時情緒激動,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的線。
陳森苒連忙用枕頭墊著我傷處。
眼底閃過一抹慌張。
“你不用感謝我,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做的......”
7
我正想說些什麼,林清雪忽然推門闖進來。
她指著我和陳森苒,橫眉冷笑:“長本事了啊程磊。”
“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眼瞎嗎?”
“難怪不接電話,原來是在背著我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你惡不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