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雪蓮和秋蘭給她穿上溪山書院的院服,梳了個雙丫簪。
雪蓮有些遺憾,“娘子還未及笄呢,如今又要去學院,奴婢不能給你盤好看的發簪了。”
時下大景朝風氣開放,愛美的小娘子們在及笄前一段時間就已經嘗試起了各樣類型的發簪,之前娘子要見長卿少爺,雪蓮便盤了幾個時下流行的發簪。
如今聽聞娘子要去書院上學,雪蓮一雙巧手無用武之地,可不就遺憾嗎?
“雪蓮這是催著咱們娘子出嫁呢。”一旁的秋蘭打趣。
“才沒有,我巴不得娘子晚點出嫁,一輩子無憂無慮才好。”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宋歡喜隻聽著,唇角微微上揚。
打扮好後,一個清純秀氣的小娘子躍然眼前。
雪蓮誇了又誇,誇得宋歡喜臉頰泛紅,不好意思。
顧長卿一早來接,此時騎馬護在右側,聽著裏麵小娘子含蓄細小的笑聲,不禁搖頭。
還是小孩子。
溪山書院坐落於毓秀山腳下,環境舒適,場地寬大,書香韻味十分濃厚。
雪蓮和秋蘭不能再跟著,隻有宋歡喜跟在顧長卿身後,一路穿行在書院裏的屋舍樓閣,偶爾會聽見琴音悠揚,笛聲綿長,為冬日帶來生機。
顧長卿帶宋歡喜來到最裏麵一棟簡樸大氣的閣樓,西麵書房裏,宋歡喜見到一個頭發花白、精神矍鑠的老人。
顧長卿彎腰揖禮,“學生見過蘇院長。”
宋歡喜照做著行了一禮,“見過蘇院長。”
蘇亭山的目光從顧長卿移向宋歡喜,“你叫什麼名字?”
“回院長的話,我叫宋歡喜。”
“抬起頭來。”
宋歡喜依言抬頭。
“看著我。”
宋歡喜抬眸,與他對視。
窮人孩子早當家,年過十四的小娘子雖仍明媚天真,卻有一股曆經世事的沉靜堅韌。
既爛漫又清醒,既純粹又複雜。
“留下吧。”蘇亭山一錘定音。
宋歡喜沒想到此行如此順利,有一絲被認可的高興,“謝謝院長。”
事情談妥,氣氛和緩,宋歡喜被帶著往齋舍去辦理住宿。
閣內,師生二人圍坐在臨窗的茶桌旁。
顧長卿親手烹茶,動作行雲流水,配上他冷峻清雋的外表,令人心曠神怡。
顧長卿將一杯烹好的茶放到蘇亭山麵前。
蘇亭山接過,抿了一口,點頭稱讚,“不錯,我這麼多學生中,你這茶藝當是數一數二,總是令人回味。”
接著他話鋒一轉,“真的決定了?”
顧長卿知道老師說的是成親一事,遂點頭。
“可是心甘情願?”
顧長卿望向窗外,久久未語。
蘇亭山還有什麼不懂。
窗外冷風蕭蕭,帶走流水閣內一聲悠悠長歎。
......
宋歡喜就這麼在溪山書院待了下來,
她被分配在清水齋,和另一名蘇姓娘子同住。
顧長卿走時將一個略大的木箱交給她,裏麵是院牌和書籍,以及筆墨紙硯......
宋歡喜很感激,初來乍到她什麼都不懂,他也考慮到她的窘境,並一一為她解決。
顧長卿真的幫了她很多。
溪山書院久負盛名,每日前來求學者數不勝數,能來此求學是一種榮譽,宋歡喜對未來三個月的求學生涯充滿向往。
但等到正式進入學堂後,她卻意識到自己和溪山書院學子的巨大差距。
她有些難過,因為他們學的課程她跟不上。
溪山書院學堂取“仁義禮智信”從低至高劃分,宋歡喜在要求最低的至仁堂待了三天,除了被笑話外一無是處。
這些學子最差也早過了學《千字文》、《論語》的年紀,可就連這些宋歡喜都不會。
她隻能紅著臉跑到蘇亭山麵前,窘迫十足的說出自己遇到的困難。
蘇亭山正坐在靠窗的案旁看書,室內茶香嫋嫋。
“院長。”宋歡喜局促的站著。
蘇亭山指了指不遠處那副擺滿筆墨紙硯的桌案,示意她坐下。
“你的情況我已大致了解,今日起,你不用去學堂,每日來我這裏,由我親自教導。”
“真的嗎?”宋歡喜震驚中夾雜驚疑,還有濃烈但被極力壓製住的喜悅。
蘇亭山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