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養了一條狗,數十年,花費數千萬。
他隻能按照我的想法生活,但我會為他提供他需要的一切。
我曾經愧疚過,迷茫過,但後來,他說他愛我。
我們好像,要假戲真做了。
直到,我和他的小女朋友一起被綁。
為了讓綁匪放走他的小女友,他手裏的刀毫不猶豫的紮進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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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善晚會上,我攜助理出席,他攜最近爆紅的小花出席。
看到他的那一刻,連助理都變了臉色:「許總,是宋先生。」
嗬,我怎麼會認不出來呢。
我們一起生活4年,每次他出現的第一刻,我總是會注意到他。
此刻他身上穿著阿瑪尼最新定製的西裝,手上的腕表抵得上這一場慈善晚會的收益。看起來盛氣淩人的宋知禮,再沒有了14年前剛來許家時的膽怯懦弱。
9歲時我父親意外去世,從那天起,我就知道許家下一任家主的位置,我非爭不可。
爺爺雖然一脈單傳,但再往上數,許家從幾代前便家大業大的,覬覦家產的旁枝數不勝數。
許家若是落到他們手中,哪還會有我和爺爺的容身之地。
隻是無論我如何早熟,9歲的女孩子能做的還是太少太少。
深思熟慮之後,我親自去福利院領了宋知禮回來,作為明麵上許家迫不及待找來的養子——下一代家主培養,但更是作為我的傀儡。
他剛來時明明軟弱又害怕,我看中的就是他沒主見的性子,時間久了卻又為他那副逞強著信誓旦旦的說要保護我的樣子而動容。
宋知禮比我大6歲,15歲的男孩無數次在私下演練著我給他準備的發言稿,然後代替我在公司裏大刀闊斧的革新,讓原本被所有人看衰的許氏逐漸穩步上升。
這九年裏,我告訴他要做什麼,卻不告訴他為什麼。
我無意養廢他,但更容不得他成為一個真正的掌權者。
在我剛滿18歲時,他就「主動讓位」給了我,說要去勇闖娛樂圈。
看在他實在識趣的份上,我花重金捧他,不到三年他就成了圈子裏炙手可熱的頂流。
拿到影帝那天,宋知禮喝得醉醺醺的回來,蹲在我腿邊牽著我的手問:「我可不可以喜歡你。」
我怔了一下,沒忍心拒絕,這個對我百依百順了十幾年的人。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可是給了我一個大驚喜。
我帶著助理走到他麵前,掃了一眼挽著他胳膊的女人,挑眉笑道:「下一個女朋友?」
宋知禮可能是沒想到我會如此直白,錯愕了一下,一直低著看著我,許久沒有說話。
反倒是那女孩,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模樣,扯著宋知禮的袖子小聲在他耳邊說:「阿宋是大影帝,不用這麼害怕資本啦。」
我無意看他們作秀,隻丟下一句若他還在意娛樂圈的資源就好好想想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然後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
這場慈善晚宴,若隻為了他,怕是不值得我來這一趟。
等我拿著剛簽好的合同走出宴會廳時,宋知禮已經坐在車上等我了。
我閉上眼睛疲憊的半躺在座位上,然後感受到宋知禮一隻手攬著我靠在他肩上,另一隻手替我揉著我的太陽穴。
「阿妍——」他輕輕的喊了我一聲,卻沒有了後文。
感受到他的躊躇和試探,我不禁想起剛剛離開公司,踏進娛樂圈的宋知禮。
那時我剛完全接手公司,雖然算不上吃力,但多年來終於等到我親手來操持著一切,還是不免將全部的激情和精力都投入了工作當中。
等再聽到他的消息時,才知道他在娛樂圈混得並不好。
頂著下台總裁的稱號,又沒有後台和年齡優勢,連阿貓阿狗都敢嘲笑他幾句。
我為自己的疏忽而彌補,直白的行事方式卻意外讓所有人都相信了他真的是自願讓位隻為了勇闖娛樂圈,而許家的掌權人許妍,永遠都會是他的靠山。
那晚他向我表白後,我雖沒有給他明確的答複,但默認了他走進我的生活。
爺爺看出了我們之間的變化,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他眼睛深邃如淵,似藏著許多講不出口的話,沉默許久隻吐出一句「我離不開她。」
車在門口停下,司機自覺下了車。
我睜開眼,問宋知禮:「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他的手忽的頓住,拇指和食指不停地摩擦——他在緊張。
「阿妍,她是我曾經在福利院的朋友,走到這一步付出了比常人多數百倍的艱辛,我——我隻是看她太可憐了想幫幫她。」
宋知禮的臉上寫滿了真誠,隻是相處了這14年,我如何能不知道若不是他真的對那女孩動了心思,一向軟弱謹慎的他又如何會下定決心把那女孩帶到我麵前來。
「許家這十幾年不曾怠慢你,盡管是利用,可這幾千萬花的也是實實在在。宋知禮,我沒有想把我的男人,養到有膽子去心疼別的女人。」
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隻是我並不在意,隻繼續說道:「你若還想維持現狀,就擺清楚自己的位置,不然——」
我沒把話說完,並不想我們之間真的走到盡頭。盡管我沒有真的覺得自己有多愛他,但是養了這麼多年,到底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並沒有人能替代他在我心裏的位置。
在他將我對他複雜的感情消耗完之前,許家永遠有他一席之地。
我沒有再在這件事花費太多心思,多年的了解讓我以為宋知禮必然不敢違逆我的想法,直到——他的保姆車上出現了一根不屬於我的口紅。
小女孩的心思淺,隻敢悄悄放一隻口紅在這輛我從不踏足的車上來試探。
是給宋知禮安排的司機去洗車時發現了這隻口紅,以為是我的,就讓保姆放在了我的化妝桌上。
宋知禮走進來時看到我拿著那根口紅在發呆,他的腳步一下就頓住了。
「認出來這是誰的了?」我抬頭看著他笑道。
「阿妍——,小梨她,她不是這樣的人,這次真的隻是一個意外。」宋知禮語氣慌張,替那個人解釋著。
「那你是怎麼樣的人呢?」
「我——」他一時語頓,再找不出話來搪塞我,「許妍,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咄咄逼人啊!我們真的是在戀愛嗎?你是我要像一條狗一樣永遠在你麵前搖尾乞求嗎?」
男人,總是會在被戳破謊言後急的跳腳。
我沒有接話,隻是默默看著他。
「是!小梨她是對我來說不一樣,可我最開始是拿她當妹妹的!是你,是你一次次的告訴我你根本不需要我,也看不起我。你自己想想哪有人會願意在愛情中永遠低人一等的!」
「那就,滾出去——」我語調冷漠。
宋知禮憤恨的看了我一眼,「嗬,這是情侶吵架的樣子嗎?」他說完沒有再停留,快步走出了房間。
「咚咚——」我沒來得及思考他所謂的情侶吵架的正常的樣子,就聽到了敲門聲。
進來的是助理小韓,「許總,這是下半年關於宋先生那邊提前準備的資源和相關計劃,您看——」
「你說,為什麼一件約定好了的事情,會有人突然反悔了呢?」
小韓猜到許妍此刻是真的想不明白宋知禮的變化為何如此之大,隻是她並不能給出一個答案,而許妍想要的,也不是她的答案。
我感受到了在宋知禮的世界裏,出現了第二個重要的人,這是從我認識他起就不曾出現的事情。
很難描述我此刻的心情,是酸澀的,氣憤的,無措的。
因為從不敢真的信任另一個人,在我身邊呆的久的隻有宋知禮一個。
我從前隻把他當棋子,可他,不是說,他喜歡的我嗎?
喜歡一個人,會讓她這樣難過嗎?
是不會的,在意識到他對我來說不一樣後,我從未讓他失望過。
無論他問我要什麼資源,無論是我該給或者不該給的,我都給了。
我拿出我最珍視的許氏的部分資源來給他鋪路,這是我的“喜歡”。
他為了另一個人讓我難過,這是他的,“不喜歡”。
「許總,許氏把新一季代言給到黎梨是您的意思還是宋先生的意思?」
「這是默認宋先生和黎梨的情侶關係了嗎?」
「網傳您和宋先生是未婚夫妻,如今你們是和平分手還是有人插足?」
「許總,請問您是如何看待網上這些關於您三人之間的傳聞的?」
剛到公司門口,許妍就被一大群記者團團圍住。
他們舉著話筒想要湊近許妍身邊,卻被安保團隊牢牢控製在兩米之外。
街道對麵的咖啡店裏,妝容精致的女孩看到這些記者拿許妍毫無辦法的樣子,一大早特地跑來看戲的她失望的推門離開。
辦公室裏,許妍來不及處理安排在今日的工作,就先接到了助理發來的關於網上輿論的調查,以及那份,宋知禮簽字了的,公司新一季代言邀約合同。
「從總經辦,一路傳下去的文件,經過那麼多人,沒有一個人發現這個簽名是假的嗎?」許妍把文件摔在桌子上,看著眼前站成一排的負責人。
「許...許總,」幾個負責任對視半天,終於有一個人站出來回了話,「是...是因為往年代言都是直接通過宋總那邊走的流程,今年公司都在傳...傳你們快要結婚了,您這邊也一直沒否認,我們想著宋總要是想回歸公司替您分擔,也是情理之中的。」
許妍一時語塞,公司在傳這些留言她也不是沒聽到,沒製止隻是因為......
而門外的宋知禮聽到這裏也是愣住了。
他之前確實沒想通為什麼把代言給黎梨這件事會走得這麼簡單,原來是因為,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會結婚嗎...
「那解決方案呢?下一季的代言就這麼給到一個資源咖小花嗎?」
「你們先出去吧。」宋知禮突然推門進來。
待眾人走後,宋知禮走到許妍身邊,「阿妍,這件事已經走了合同了, 宣傳物料今天也都已經開始拍了,不如等...」
「把許氏幾十年來積累的名譽放在一個進圈一兩年的小明星身上,宋知禮,你是想毀了我還是想毀了許氏?」許妍低著眸,並沒有看向宋知禮。
然而聽到許妍這麼說的宋知禮卻一下子慌了。
如果說在許妍心裏的位置,除了爺爺就不會再有人比他更重要了。
但不論是他還是爺爺,都決不會有許氏在她心裏更重要。
「妍妍不是的,這有這一次好嗎,我隻幫她這一次,算是...算是......」
「知禮,我曾說過永遠不希望我們坐在麵對麵說話,因為坐在桌子對麵的,大多數是對我和許氏不懷好意的人。」
許妍終於抬頭看了一眼站在她旁邊的宋知禮。
「隻是我沒有想到,站在我身邊的人,也起了跟我對立的心思。」
「我沒有!」男人握緊了拳頭,因為太過緊張,手止不住的顫抖,「阿妍,對不起,是我想的過於簡單了。」
他伸手輕輕攬住許妍,靠在她耳邊說:「事已至此,這一年內我會派人盯緊她的,不要因為這件事情就懷疑我的心意好嗎?」
耳邊男人溫熱的氣息在嘗試摧毀她的意誌,「知禮,因為是你,我才......你懂嗎?」宋妍沒有能拒絕這個男人,她並不認為這個世界上還會出現另一個對她來說如此重要的人,既然如此——
宋知禮走後,助理小韓返回辦公室,擔憂的望著許妍:「許總,他們真的會信嗎?宋先生畢竟已經離開公司5年了,我們這樣是做的否太過明顯?」
「嗬,你見李鬆那個人什麼時候瞧得起過女人。」
「他本來就不服我一個女人次次贏過他,好不容易有機會能往我痛處戳,即使是傷我一千自損八百他也未必不會想貪這個便宜。」
「更何況,公平競爭,他並沒有贏的機會,不是嗎?」
小韓怔愣了一下,並不是因為許妍的篤定,而是——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宋知禮,是可以傷到她的人啊!
對許妍的認知讓她一直以為即使是陪在她身邊十幾年的宋知禮也不過是她曾經需要的棋子。
除此之外,她並不認為許妍真的會把宋知禮放在更高的位置上。
隻是,冷漠如許妍,也會覺得宋知禮是她的身上柔軟的一部分嗎?
幾天後,當許妍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處在一處廢棄倉庫時,一向冷靜的她感到渾身血液都逐漸沸騰起來。
在她旁邊,坐著同樣被綁著的黎梨。
兩個人並未被蒙著眼睛,所以許妍第一眼就看到了這次綁架的主謀——李氏集團的公子李鬆。
說起來,許氏和李氏並不是什麼有著深仇大怨的對立企業,隻是幾年前一次商業競爭上,許妍贏了李鬆拿到了一個大項目,讓他丟掉了原本手到擒來的繼承者的位置。
彼時剛接手許氏,原本沒多少勝算的許妍能贏,僅僅是因為李鬆認為女性沒有能力帶領出優秀的團隊,所以在競標上並沒有認真對待,最終導致的失敗。
然而失敗的後果卻是他父親對他失望至極,重新考慮起了培養外麵的那些兒子們。
這幾年李鬆在跟那些私生子們的鬥爭中對許妍的恨意越來越深,內鬥嚴重的李氏這幾年發展也大不如從前,這才導致束手無策的李鬆出此下策。
李鬆得意的看著許妍,「大小姐也有失手的這一天啊。」
他笑得極為誇張,「不用著急,宋知禮馬上就來了,隻是,一個項目換一個女人。」
「你猜,宋知禮會舍得拿項目去換你嗎?」
許妍無奈的閉著眼,強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她並不想在這個時候惹怒這個腦子看起來缺根筋的男人。
這是這個人的話她實在理解不了,就算是故意讓他以為宋知禮能在公司說上幾句話,想惹他出手抓些把柄,隻是怎麼也沒想到這瘋男人竟是會以為宋知禮才是公司的掌權人。
好在宋知禮來得很快,並沒有讓她和這個愚蠢的男人呆太久。
宋知禮匆匆趕到後也被這場景嚇了一跳,十幾年來他從未看到過許妍如此落魄的樣子。
隻是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旁邊的黎梨吸引了,她被堵住嘴巴發不出聲音,隻嗚嗚咽咽的看向他,樣子可憐極了。
「宋先生看清楚這局勢了嗎?」李鬆說話的樣子得意極了。
「後天競標的市中心酒店的建造項目,換一個女人,未來東區的開發權,換另一個女人。」
他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兩份合同,「隻要你簽了放棄競爭協議,我馬上放人,隻是宋先生若隻舍得一個項目,也可以隻換一個女人。」
李鬆以為宋知禮被壓了這麼多年,若有機會報複許妍,必然會讓她吃點苦頭。
隻是讓宋知禮久久下不去筆的原因,是他不知道若是他拿許氏的項目換了黎梨的安全,不知道會迎來許妍如何的反應。
這個抉擇對他來說無疑是致命的,他深知如果自己真的簽下這兩份協議,隻怕是會被許妍徹底放棄。
隻是思索片刻,他還是緩緩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他僥幸的想,若是和一條生命做比較,妍妍應該是會理解他此刻的選擇的吧。
看到宋知禮很快簽字的李鬆卻並沒有感到滿足,他費盡周章綁來這許妍和那個女人,要到最後隻是讓她們在這坐一會,實在難解他壓抑多年的恨意。
在協議拿到手後,他裝模作樣的看了又看,「嘖嘖,隻有簽字怕是不夠啊,要不你再按個手印?」
宋知禮剛想說可以,就聽到李鬆接著說,「隻是今天準備不周,沒帶印泥來啊,不如——」他隨手從保鏢身上拿出一把匕首,扔在桌子上,「看看哪位小姐貢獻一點了。」
宋知禮差點脫口而出的“可以”被驚得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明白了李鬆的意思,隻是一個是掌握他生殺大權的許妍,一個是令他春心萌動又柔弱的妹妹,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一個容易的決定。
他看了看周圍個個身強體壯的保鏢,深知自己隻能按照李鬆說的做。
宋知禮拿起桌子上的匕首,朝許妍和黎梨的方向看去。
思索了片刻,他最終決定暫時犧牲一下黎梨,畢竟她作為一個隻能依靠他的存在,即使傷了她也不過需要日後給些小恩小惠的便可以安撫住。
宋知禮拿定主意後就向黎梨走去,沒料到宋知禮如此懼怕許妍的李鬆忍不住出口嘲諷道:「宋先生這是伏低做小久了,麵對我們許老板時挺不直腰杆了啊。」
這句話刺激的宋知禮握住匕首的手抖了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他突然轉向許妍,朝著她的肩膀毫不猶豫的刺了下去。
「唔——」沒料到這一刀會落在自己身上的許妍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看著肩膀上不斷湧出的深紅血液,許妍隻覺得心臟比傷口還要再疼上幾分。
意識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的宋知禮也慌了,手顫顫巍巍的想要替許妍捂住傷口卻被許妍利落的一腳踢開。
「阿妍——不——不是的——,我沒有想傷害你,不是的——」他看著自己手上沾染上的許妍的血,不敢相信剛剛自己竟然真的舉刀刺向了許妍。
「哈哈哈哈哈哈哈許大小姐沒想到吧,你也會被一向在你麵前伏低做小的人背叛啊。」目的達到的李鬆站在一邊笑的猖狂。
隻是還沒等他來得及再開口嘲諷,門外等待已久的小韓就帶著警察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