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想學吉他,媽媽一巴掌打過來說家裏沒錢。
比我小0歲的弟弟吵著要玩吉他,爸媽二話沒說就買下來。
沒玩幾天就膩了,爸媽拿過來說別浪費,還能用。
我別扭不肯要,卻被媽媽又甩了一巴掌。
【真是敗家子,不曉得珍惜東西。】
......
【琪琪,你弟弟又說不願玩那個了,別浪費,你接著用。】
聽到這話,我心裏滿是心酸。
小時候被音樂老師誇有天賦,回家提議買一個吉他。
媽媽直接一巴掌甩過來,怒斥我亂花錢還要拿老師當借口。
哪怕當時音樂老師見我回學校哭了去打電話解釋、
她至今都還在拿這件事說話,生氣的時候提,覺得我不乖的時候提。
等我安慰自己家裏確實沒錢,要懂事的時候。
爸媽二話不說就給三分熱度的弟弟買了吉他。
甚至家裏的情況還不如當年跑火。
【我不用了媽,我早就不喜歡了。】
【你以前不是喜歡嗎?別犯這個倔,這都是錢。】
我還是有股別扭勁,況且我確實早就不喜歡了。
工作幾年後早就分清天賦不能當飯吃,更可況是夭折的天賦。
誰知道媽媽一個巴掌就甩了過來。
我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媽媽就為了這麼一件事就打我。
她被我盯的心虛,隨即馬上又理直氣壯起來。
【看什麼看,敗家子,不曉得珍惜東西,給你還不要。】
我捂著火辣辣的臉,心底也冒出委屈和憤怒。
【這明明是李宇要買來又沒玩幾下,你為什麼不罵他敗家子。】
或許是很久沒聽見我的頂嘴了,媽媽也氣得口不擇言。
【你哪來的臉跟我寶貝兒子比,我就願意給他花,搞得一副我傷害了你的矯情樣子。】
我寧願相信媽媽是口不擇言,可是她眼裏那份理所應當卻還是刺痛了我。
時隔多年,我依然相信氣話就是八成的真心話。
媽媽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以前弟弟沒出生的時候看我不爽就說生我真是生個廢物,不如男娃。
現在弟弟出生了,她的寶貝兒子來了,我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那她為什麼還總是告訴別人她從不搞重男輕女那一套,男的女的都一樣。所以今天僅僅是一件小事,不僅把我過去的傷痛撕開,還給我增添了新的傷痛。
我看著那個熟悉又帶著我看不懂的麵孔的臉,隻覺得失望和痛心。
我不願再爭執,但媽媽顯然沒打算放過我。
【我真是命苦,生了你這個不識好人心的白眼狼,現在長大了還敢頂嘴了,誒喲。】
我被這一聲又一聲的哭喊刺痛得更深。
我不懂事?
我大學畢業為了補貼家裏放棄了考研作戰一年的努力去找了個不高不低的工作。
我體諒父母,體諒家裏的不易,從來沒有抱怨過什麼。
大學開始就自己賺學費和生活費,畢業後更是大半工資給家裏。
就連這矛盾的導火線吉他也是我給媽媽的錢去買的。
結果到頭來我就隻有不懂事的名頭,沒有任何的苦功。
【媽,我真是沒想到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的人,我真的太傷心了。】
我放下這句話,帶著哽咽又委屈的心離家出走。
家裏的東西我也顧不上了,雖然我畢業後就沒有什麼東西在家裏。
【你走,你走了就別回來,我不要你這個敗家子,狼心狗肺的人!】
雖然我很快離去,但媽媽憤怒的聲音還是傳到了我的耳朵裏。
我當天就向公司申請調離去外地工作,需要七天批準下來。
我拿著還沒來得及上交的工資開了七天的賓館住,反思著以往我沒在意的一切。
我越想,就越震驚,越心酸。
原來過去發生過很多這樣的小細節,都被我給自欺欺人安慰過去了。
以前媽媽總是自誇自己從不重男輕女,甚至博得了個好名聲。
實際上,買酸奶永遠都是弟弟喝新鮮的,我喝的是快過期搞活動的酸奶。
家裏剩下最後一個雞蛋,媽媽都是說我不需要長身體了,弟弟需要,可是那時候他才6歲,我16歲,才是缺營養的年紀。
哪怕分一半呢?我也沒想要全部都獨吞。
這種事情我都可以無視,可以不難過。
但是媽媽那句句我狼心狗肺的話語,我是真的難受。
難受在我識清了一件事,家裏沒有人愛我,我的親人根本不愛我。
爸爸本來就偏心兒子,媽媽每次還會為我說好話。
每次都會叫我懂點事,讓爸爸更喜歡我一點。
實際上不管怎麼努力,從性別這個天生的結果出來,我就沒有得到她們愛的權利。
就連我以為愛我的媽媽也不愛我,隻愛她的寶貝兒子。
我所付出的一切都是無用功,我就是一個傻乎乎被她們吸血還高興的血包罷了。
不唱一黑一白的戲,我哪裏會願意舍棄自己的大好前程去幫扶家裏。
疲倦至極,我想到我其實也是有人愛我的。
隻不過那個愛我的外婆早就離開我了。
家裏還有外婆給我留下的同心鎖,我還得回那個我再也不願意回去的家裏。
家裏是個老房子,隔音向來不太好,特別周邊安靜的情況下就更顯得聲音泄露。
等我不通知任何人打算回家的時候,我就聽到了讓我這輩子都難忘的話。
【她也真是的,我們白養一頭白眼狼。】
【那可不,以前知道她看我們偏心就會有離開的心,故意把她弟給她帶,然後叫小崽跑走,讓她愧疚得自己要對弟弟好,現在我看她是一時忘了,到時候我們再打電話去服個軟,提提這事,就沒事了,她的錢照樣得給我們留著。】
原來是這樣,原來衝那麼久以前他們就有了預謀。
那時候外婆還在,總是矛盾地講一些以後有孝心但別太孝順父母的話,我還不懂。
結果他們那時候就怕我聽了外婆的話,跟他們離心了。
那時候我還奇怪為什麼從不把弟弟給我帶的爸媽突然把弟弟給我帶。
他們囑咐我小心點,別讓弟弟丟了。
結果我在煮飯,一個沒看住,弟弟就溜出了家門。
我因為這事差點被爸爸打死了,媽媽還勸住爸爸別發氣到我頭上。
我心裏愧疚得要死,發誓以後要對弟弟好,再也不把他丟了。
也是從那以後,我總是順著弟弟,有錢就滿足他要的一切,彌補自己的過錯。
我以為的贖罪其實是爸媽的陰謀。
我像是僵化了一樣,手腳冰冷。
我不明白爸媽為什麼會把一個陰謀論放在自己的親生女兒身上。
他們沒有想過我當時是多麼害怕,多麼自責嗎?
或許我的想法根本不重要的,培養我得到的錢才是重要的。
我說不清楚我有多難過,但我覺得好累好累。
以前的那些我認為的快樂時光像是被橡皮檫慢慢橡皮擦去了一樣。
我腦子隻有一個想法,拿走外婆給我的同心鎖,再也不回這個吸血鬼家庭。
我推門進去,看到兩人眼裏的心虛,我沒有說一句話。
在我徑直走向外婆的房間的時候,爸爸突然對我說了句話。
【李琪,你不要越長大越覺得自己了不起一樣,沒事氣你媽媽,現在還敢離家出走。】
我沒有講話,漠然地看著又在我眼前演戲的兩人。
【好了,孩子爸,你別說她了,琪琪回來就行,昨晚我擔心死了,你這孩子犯倔就不回家,跟你媽置氣用得著這樣嗎?】
擔心死了?
一晚過去,我是沒收到一個擔心的電話。
隻有弟弟發來的信息,要我去買個遊戲皮膚。
說得這麼好聽,擔心死我了,還那麼隱蔽地說我不懂事,跟自己媽媽鬧脾氣。
現在人看清了,這些隱晦的打壓和責罵我也自然看得清。
【沒什麼,爸媽,沒必要再在我麵前演戲了,你們剛才講的我都聽到了。】
聽到這裏,他們自然臉色一僵。
罵我是一回事,但這些被我聽見了可就不好了。
畢竟我還是他們的搖錢樹,還是這個家裏誰都可以掏一手的存錢罐。
【你聽到什麼了?你爸開玩笑呢,從小到大媽媽做的你也是知道的,你弟有一瓶奶喝,就少不了你的。】
【別裝了,不累嗎?媽,你給我的那瓶奶永遠是快過期了的,你給我的愛也是為了拖住我在這個家的枷鎖,甚至連枷鎖你都不願意多給一點。】
【你這孩子說不聽的,就是這麼固執,我們生你養你這麼大,你就這麼跟我們說話。】
又來了,說不贏就是惱羞成怒,再不行就是巴掌教育。
一個巴掌一個棗,是他們的慣常招數了。
【不愛聽就不要聽,不愛我也別再裝出愛我的樣子,你們不就是為了錢嗎?連給我下計都知道挑我不懂事的時候,我還有什麼比得過你們的呢?】
我不再願意和他們白費口舌,快熟進入外婆的房間翻那個鎖,拿完我就走人。
我找來找去也沒找到,坐在客廳的爸媽也懶得理我。
【別找了,你外婆的鎖早就被我給賣了,值不了幾塊錢的玩意兒就你寶貴。】
講這話的是我媽,見我這樣子,她也不裝了,完完全全暴露了真麵目。
【你憑什麼賣掉,那是我外婆給我的!】
【你外婆是我媽,我想買就賣,還用得著你同意。再說了你給的那三瓜兩棗哪裏夠買你弟的吉他、皮膚,我缺錢就賣了,有什麼問題嗎?】
我看著眼前這個毫無愧疚之心的女人,我是真的氣紅了眼。
怎麼會有人這麼不知足,是她一開始說給我保管,長大還我,我才給她的。
結果她還是嫌棄我給的不夠,賣掉了我最後一絲愛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