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阿姐入宮為貴妃獻唱。

皇上不過誇了句阿姐人美歌甜。

阿姐便被貴妃拔去舌頭，折磨至死。

多年後我成了貴妃的梳妝丫頭。

看著貴妃一點點被毒啞的嗓子。

我知道，她的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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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娘娘喜歡聽曲兒。

還要求宮裏的所有下人都得扯著嗓子學。

每隔兩個月，她就會來驗收學習成果。

但凡有讓她不滿意的。

就會被拔掉舌頭，成為啞人。

貴妃以此為樂，從不疲倦。

宮人們戰戰兢兢，從不敢懈怠。

我跟隨宮女來到貴妃的寢宮。

隻見院子裏站滿了人。

貴妃懶洋洋地靠在椅上，抬手示意下麵的人可以唱了。

第一位宮女膽怯上前。

也許是緊張，她的聲音都在發顫。

最後竟變成了哭腔。

貴妃皺眉，很是不悅。

李嬤嬤是貴妃身邊的老人了，貴妃的想法她一眼便知。

她上前狠狠給了宮女一巴掌。

然後招呼著太監把她拖下去。

宮女失聲痛哭，跪地求饒。

“貴妃娘娘！再給奴婢一個機會吧貴妃娘娘！”

貴妃輕輕“嘖”一聲。

“聒噪。”

隨後宮女沒了聲。

一塊肉“啪噠”掉落在院子裏，血液四濺。

李嬤嬤淡定擦手，轉身麵無表情地說：“下一個。”

我們一行人是新來到貴妃宮中的婢女。

她們見狀，個個麵色慘白，有的甚至尖叫著暈了過去。

而我捏緊手中的帕子，一言不發。

恨意卻早在心底蔓延。

早在來之前，管事嬤嬤就提醒了。

貴妃喜靜，去了不管看見什麼都不要出聲。

當時大家都沒放在心上。

如今這才明白是什麼意思。

貴妃閉著眼睛聽著曲兒，十分享受。

她手朝我們這邊揮了揮。

我們被帶到貴妃麵前去。

貴妃確實生的美麗，膚若凝脂，麵若桃李。

怪不得皇上對其甚是寵愛。

貴妃睜開眼打量著我們。

這道目光如同銳利的刀，被掃過的人都忍不住發起抖來。

貴妃嗤道：“一個個的低著頭做甚？都抬起頭來瞧瞧。”

貴妃指著院子裏開得正盛的花，問。

“你們覺得，本宮這院子裏的花如何？你說。”

貴妃隨意指了一個人。

被指到的宮女咽了咽口水，說：“回貴妃娘娘，這花雖豔麗，但娘娘羞花之資，比花好看萬倍。”

“你的意思是花不夠好看？可本宮經營多年才養成這滿院子的牡丹呢。”

可憐的宮女立即下跪求饒。

貴妃對這些話術早已厭煩，命人將其拉了下去。

至於下場，不得而知。

貴妃重新將目光放在我們身上。

大家逃避著貴妃的目光。

隻有我在與貴妃對視的一瞬，淡淡一笑，恭敬俯身。

貴妃輕飄飄看我一眼。

“你說說看。”

於是，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我淡定走到院子裏。

摘了一朵最豔的牡丹花。

“回娘娘的話，牡丹單看並瞧不出美，甚至還有幾分俗氣，得娘娘愛護才有這番光景。如今將這朵最豔麗的牡丹戴在頭上以做裝飾，這才沾了幾分國色天香。”

我雙手恭敬地將那朵牡丹奉上。

貴妃哼笑一聲。

“你倒會來事兒。”

隨後又命我將花給她戴上。

紅牡丹襯得貴妃麵容紅潤，別有一番風情。

我趁熱打鐵說：“娘娘，奴婢先前還學過一些梳妝打扮的手藝。”

貴妃正拿著銅鏡欣賞自己的美貌，聽我這樣說，興趣使然。

“本宮正好還未梳妝。你若能讓本宮滿意，賞。若隻是耍耍嘴皮子…”

貴妃給了我一個警告的眼神，意思不言而喻。

“不敢欺瞞娘娘。”

貴妃有了新樂子，便屏退了眾人，隻留李嬤嬤。

牡丹雖豔，但卻壓不住貴妃的容顏。

加上我給她特意畫的紅妝，直叫人美得移不開眼。

貴妃滿意極了，忙問：“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新歌。”

“行，暫時留下吧。”

我跪在地上行大禮。

“謝娘娘賞識！奴婢定竭盡全力侍奉娘娘！”

貴妃搭著李嬤嬤出去了，據說是去參加皇後的賞花宴。

我冷笑，牡丹國色天香，大多形容皇後。

貴妃在院子裏種這麼多牡丹，其心可見。

我剛才說的那一番話，也是明裏暗裏的諷刺皇後，意思是這個皇後之位，應當是她貴妃的。

貴妃聽了自然高興。

我深吸一口氣，暗自對天發誓。

一定要替阿姐報仇，讓貴妃血債血償！

晚間回來時，貴妃臉上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你們是沒瞧見皇後那個臉色。明明是她的賞花宴，那些賓客卻都圍著本宮打轉，連皇上都說本宮今日比花更豔呢！”

想起當時，貴妃的笑意更甚。

我也佯裝欣喜。

“恭賀娘娘！娘娘天姿國色，是個人都會被您的容貌迷倒。”

“哼，那是自然。女人啊，還是得嬌柔些，若是整天像皇後那樣拿刀舞棍的，皇上可不會喜歡。”

我低眉順眼附和著。

“既如此，那稍後皇上是否要來？”

聽我這麼問，貴妃警覺起來。

“怎麼？你想打皇上的主意？你若是不想死，就收起你的齷齪心思！”

我連忙跪下辯解。

“奴婢對娘娘忠心耿耿，絕不會背叛娘娘！隻是奴婢想讓皇上看到娘娘最美的一麵，故想為娘娘整理一番。”

貴妃一巴掌將我打倒在地。

“賤婢！本宮天生麗質，與皇上更是情根深種，哪來你多事！”

我的臉上很快浮現出血痕，我咬牙說：“奴婢自然明白。隻是後宮妃嬪眾多，想要牢牢抓住皇上讓他一直待在娘娘這裏，也不是易事，奴婢也是想著趁熱打鐵…”

貴妃明白的，最近宮裏多來了些新人。

皇上雨露均沾，來她這裏的次數也是少了。

最後貴妃還是讓我給她簡單上妝。

果然，貴妃還是滿意的。

鏡子裏的她，略施粉黛，如清水芙蓉，惹人憐愛。

不多時皇上便來了。

見到貴妃，他雙眼亮起，迫不及待就將我們趕了出來。

從那之後，貴妃對我的信任算是更進一步了。

在我的精心照顧下，她變得越來越貌美，整個人甚至如同年輕了幾十歲。

皇上來承意殿的次數也越來越多，貴妃再次成了專寵。

兩個月過去。

又是宮人們的噩夢。

剛開始一切都好好的，直到有個宮女唱了一首曲子。

她唱的沒問題，隻是那首曲子是以前用來諷刺寵妃誤國的。

貴妃震怒，李嬤嬤正要上前去割掉她的舌頭。

不曾想貴妃攔住了她，扭頭看向了我。

“新歌，是時候向本宮展現一下你的忠誠了。”

她扔給我一把刀。

那宮女疾言厲色，絲毫沒有畏懼。

“我雖為奴婢，但也有尊嚴。你雖為貴妃，但毫無人性！我唯一的妹妹就是被你害死，如今我自然沒有懼怕的了！”

那宮女似乎會些武功，她二話不說就持刀衝向貴妃。

發生太快，眾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眼見那把刀就要刺中貴妃。

我咬咬牙撲了過去，擋在貴妃身前。

那把刀，就這樣直直刺入我的背部。

宮女瞳孔放大，隨即怒吼。

“你這個走狗！”

宮女被拿下了，後果自然是慘的。

而我因救下貴妃一命，從此被她視為心腹。

夜晚我又夢到了阿姐。

我夢到她被李嬤嬤割掉舌頭，然後又被拖進地牢，供惡人玩樂。

而貴妃還在諷刺。

“能進宮給本宮獻唱已是她天大的福分，她倒好，得寸進尺，竟在本宮麵前勾引皇上。不多時把人拉出去喂狗，做的幹淨些。”

夢醒，渾身上下早已被汗水浸濕。

此時外麵傳來一陣嘶啞的歌唱聲。

那聲音猶如女子的哭泣聲，由遠及近，仿佛就在你的床前，卻不見人影。

“啊！！！”

貴妃寢宮發出尖叫。

我趕到時，隻見她驚魂未定地坐在床上，眼底驚恐地望著窗外。

她見我如同見到了救命稻草，死死抓著不放。

“本宮…本宮看到外麵，有不幹淨的東西！”

我看著外麵一片空蕩，隻有搖曳的牡丹。

“娘娘外麵什麼也沒有。”

“她又來了！”貴妃再次緊緊抱住我，緊得指甲都嵌進我的傷口。

我忍著疼痛。

“娘娘，外麵什麼也沒有啊。這後半夜奴婢就守著您，有奴婢在，任何人都傷不了您分毫。”

因為隻有我能殺你。

我給貴妃點上安神香，這是我特意為她調的。

在我的陪伴下，貴妃安然入睡。

翌日，皇上來了。

他聽聞了昨夜之事，特地來安慰貴妃。

貴妃軟弱無骨的倒在皇上懷裏，惹人心疼。

就在兩人耳鬢廝磨之時，貴妃嗓子突然癢得厲害。

於是她先將皇上支開。

我來時，貴妃再也忍不住吐了一大口濃痰。

惡心至極。

她自己也被惡心到了。

“給本宮宣太醫！！！”

太醫趕來時，給貴妃把脈問診。

最後隻說貴妃是因為驚嚇過度，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當然查不出來。

我師承毒醫，最擅製毒。

在給貴妃用的胭脂裏，吃的膳食裏，用的安神香裏，都放了些東西。

這些東西單看是沒毒的，甚至好處極大。

可三者撞在一起發生相斥反應，物極必反，自然就有毒。

而我每次用量極少，平日裏根本注意不到。

太醫也隻能斷定貴妃是氣急攻心而吐痰。

貴妃麵上帶著慍怒，正欲發作卻發現自己的聲音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