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開了王府,剛賺了錢,免不得要揮霍一番。
於淵問:“餓嗎?”
薑逢看他一眼:“廢話。”
於淵嘿嘿一笑:“走,小爺帶你去吃好的!”
南國沒有宵禁,晚上是格外熱鬧的,尤其貓兒市。
這條街早上賣活禽,晚上則是各類吃食,一般達官貴族鮮少來此,久而久之就演變成下九流聚集地。
尤其這一過了戌時,就跟每月十五的鬼市一般熱鬧,除了販賣雜七雜八的東西,吃的也是種類繁多,關鍵價格還便宜。
於淵拉著薑逢往人群裏擠,直至來到一個鍋子店前。
“你剛賺了銀子,這頓你請。”
小店裏麵坐了七八個人,男女都有,那些女子穿著清涼,一副媚態,陪在男人身邊,小口喝著酒。
那些女子是附近的娼優,直勾勾的盯著於淵。
他看著就覺害怕,皺了皺眉,道:“算了算了,我們還是換一家吧。”
薑逢卻笑道:“可這家店開了足有三十年,是方圓最好吃的一家銅鍋店。尤其那兔肉濃湯做底料,配著麻辣兔頭,更是一絕。你舍得就這麼走了?”
於淵一臉驚訝,立馬就來了興趣:“這家店確實開了三十年了,算是老招牌了。看不出來啊薑逢,什麼時候做了功課了,比我都還了解的清楚啊!”
薑逢懶得和他貧嘴,“廢話這麼多,你是不想吃了?”
“吃吃吃,走走,找位子去。”
兩人走進店內,立刻有人注意到了薑逢。
那些目光中夾雜著各種情緒,看得人有些不自在。
於淵低聲道:“這些人是這樣的,總覺得女子就該在家裏待著,半夜出來遊蕩的都不是正經女郎,你別介意啊。”
這就是男女之間的差別,好在薑逢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更不會因此而影響到自己吃鍋子的心情。
“來嘍,小心燙啊於少爺。”老板熱情地端來了一口銅鼎,又裝上了幾盤牛羊肉、白菜豆腐等食材。
待鍋中的高湯沸騰後,便可將食材一一放入鍋中,這便是所謂的火鍋。在南國非常之流行,尤其是冬季,吃一口熱乎乎的鍋子,全身都能暖起來。
薑逢深吸了口氣:“果然很香,三十年,名不虛傳。”
這湯底是用兔肉和山藥精心熬製的,還加入了幾樣野菜、青椒、小蔥和大蒜,香氣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京華好吃的多了去了,多待段時間,我帶你吃個夠。”
於淵大方地將三盤肉全部倒入了鍋中,待肉熟後,又夾起一大塊放進了薑逢的碗裏。
於淵十分大氣的把三盤肉都倒進鍋裏,等熟了之後又夾到薑逢碗裏。
他道:“多吃點,看你瘦的,跟沒吃飽飯似的。就你這小身板,以後嫁到王府去,準得受欺負!”
薑逢夾著肉往嘴裏送,白了於淵一眼,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嫁到王府去了?”
兩人相識已有兩年,於淵知道薑逢與越王有婚約之事。
當初這小丫頭還特堅決的說要嫁進王府。
可如今聽這話是動了退婚的念頭?
這是好事啊,想開了啊!
於淵一臉八卦的看著她,道:“出息了啊薑逢,你總算是想通了,那勞什子王妃有什麼好的,不過......等你回頭真做了王妃,想和你吃頓飯,估計得排隊呢吧。”
“不過......”他頓了頓,夾起了片羊肉到薑逢碗裏,才道:“不是聽采薇說太後也知悉此事嗎,這婚能說退就退?”
薑逢吃了口爽脆微甜的白菜,含糊不清地說道:“那是先皇臨死前賜的婚,說麻煩也麻煩,說不麻煩也不麻煩。還得找個合適的時機才行。”
退婚這玩意兒還講時機?
於淵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也沒多想。
“五少爺,薑靈師!”門外走進來一個粗獷的大漢。
整個人大約三十來歲,胡子拉碴的,穿著一身灰褐短衣。
他一看到於淵和薑逢,便熟絡地拉過凳子坐了下來。
於淵頭也沒抬,聽著聲音就曉得是誰了,招呼老板加了碗筷,這才道:“想吃什麼自己去端,薑靈師請客。”
王大慶麻溜的去端菜,端了好幾盤素菜回來。
於淵疑惑:“你屬牛的啊,怎麼全是素的?”
王大慶道:“我這不是吃了飯才出來的嗎,隻是剛好看到你們,打個招呼。”
他主動擔當起下菜的職責,繼續說道:“再說了,人家薑靈師一個女子,賺錢也不容易,我怎好意思讓她破費。”
“噗嗤......”於淵聞言,忍不住笑出聲來:“大慶啊大慶,你是太單純了,要知道你眼前這位可是個黑心......”
“黑什麼?”薑逢抬手便是一記,重重敲在他腦門上。
於淵認慫:“我黑,我心黑的不得了!”
薑逢斜了他一眼,這才作罷。
說起來這王大慶這人看著吊兒郎當的,但心眼兒卻不壞,也算是個憨人有憨福了。
隻是看他臉色蠟黃,印堂發暗,似乎有些病兆,薑逢忍不住問道:“大慶啊,最近是不是覺得喉嚨疼痛,胸悶難受,頭暈無力,還怕冷啊?”
這話說到心坎裏了,王大慶忙不迭點頭。
薑逢囑咐道:“那你最近就少出門吧,特別是這貓兒市。”
這話可把王大慶給嚇壞了,一般看相的人都會說些血光之災之類的話,他趕緊求道:“女郎,您能不能幫我解了這個災啊?或者給我道符什麼的也行......我還沒娶媳婦呢,不想死啊。”
於淵也接口道:“是啊,他這人雖然無所事事,好吃懶做...但是....”
他想了半天沒發現什麼優點,隻好道:“好歹是條命。”
薑逢道:“急什麼,我又沒說他要死,隻是說這段時間京華會不太平,你倆沒事都少出門晃悠。”
於淵沒吭聲,心想這都不太平了還不出門湊熱鬧,那才是傻子呢。他心裏琢磨著,這多半跟那個人麵瘡有關。
他夾了塊肉放進嘴裏,結果有點燙,趕緊喝了口水。這才放下筷子,趕緊問了一嘴:“你給太妃醫的那個人麵瘡,到底是個什麼狀況啊,我以前在書上看到過,說是酷似人臉.....是不是真的長得跟人一模一樣?”
原本跟著去就是想親眼看看,可惜是給太妃診治,他這等外男不宜在場,白忙活一場。
薑逢白他一眼道:“你怎麼什麼都好奇?”
“我這叫做.....叫做.....求學若渴,你懂什麼。”於淵硬著頭皮,繼續說:“再說了,最近不是打算寫話本子嗎,不得找點素材?”
王大慶吹捧道:“五少爺寫的話本那叫一個好啊,小人看了一遍還想看第二遍,少爺加油!”
“.....”於淵一臉黑線,你識字嗎你就看?
不過當著薑逢的麵,他也不能掉價,於是甩了甩頭發說:“那是自然。行了行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前腳剛出了人麵瘡的事,你現在又說京華要亂了。莫非這兩者有聯係?”
薑逢笑眯眯道:“不管有沒有聯係,你安安生生待著就什麼事都沒有,放心吧。”
於淵道:“那這對我們家的生意有影響嗎?”
看到於淵終於開始關心家裏的生意了,薑逢心裏很是欣慰,好孩子開竅了,她臉上露出了姨母般的笑容。
於淵嘀咕道:“要是影響了生意,那月例豈不是又要降?”
“.....”
薑逢搖搖頭,這孩子沒救了,她開始同情於老爺了。
於淵又接著問:“到底是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