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拉起宿淮的手朝門口跑去,然而兩人還未至門前,就被一道強有力的力量往後拽。
還不等他們反應,兩人便齊齊被吸入棺材之中。
隻是瞬息的功夫,棺蓋唰的一下合上,眼前立馬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什麼都看不到。
宿淮伸手摸索著棺材板,試圖推開它,但無論他如何用力,棺材蓋都紋絲不動,像被什麼人用巨石壓住了一般。
他側頭看向薑逢,在這逼仄的空間內,兩個人挨得格外近,看不到她的臉,隻能聽到微弱的呼吸聲。
黑暗與寒冷如潮水般湧來,宿淮知道薑逢不是普通人,可終歸是女子,他擔心在這未知的黑暗中,她會感到害怕。
於是他伸出手,碰了碰薑逢的手背:“薑逢,你在嗎?”
“我在,宿淮,你別怕。”薑逢的聲音平靜而堅定,仿佛這黑暗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她懶洋洋道:“隻要堅持兩個時辰天亮了,咱們就能出去了。”
棺材內部昏暗而壓抑,宿淮調整了呼吸,盡量放緩一些,有些疑惑:“為何天亮便能出去?”
薑逢微微皺眉,道:“你沒看到那十二口棺材嗎?這便是傳說中的棺陣,之前我一直覺得你弟弟會在這裏,因為有他的氣息,可沒想到是我算錯了,他確實在這裏,但沒有在屋裏。”
這語無倫次的話,換做旁人定會疑惑。
但宿淮聽到棺陣二字便知道其中緣由了。
有人在這裏聚陰,為的就是煉製屍蟲。
換句話說他們此時棺材上坐著的,很有可能就是這十二口棺材裏的靈。
這棺陣一旦形成,無論想什麼法子,都沒辦法出去,隻能等到天亮陽氣最重的時候,棺材蓋自己都會開。
宿淮心中一沉,這背後的人無疑是在向鎮妖司挑釁,他沉聲道:“此人倒是膽大,竟敢在天子腳下煉製屍蟲。”
薑逢笑道:“一定是你平時太和氣了,所以這些鼠輩才如此猖獗,若換做是我,等我出去了,一定要打爆他的頭!”
宿淮聞言,卻是一愣,頗有些哭笑不得。他倒是沒想過如此文雅的姑娘,張口閉口便是打爆人的頭。
兩人靜靜躺著,不再言語。
宿淮接任司長這四五年,也見過許多奇聞軼事,自是不覺得有什麼。所以關於屍蟲的問題倒不是很擔心,倒是擔心跟著自己來的那些捕快,都隻是普通人。
若是遇到靈,恐怕也不會是它們的對手。
薑逢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擔憂,重新睜開了眼睛,道:“你別擔心,采薇身上有我給的符咒,隻要他們和采薇都在一個空間,那些靈就近不了身的。”
宿淮這才稍微安心了些。
他動了動手,觸到薑逢的手背時,仍是冰冷異常,不禁有些疑惑:“你的手為何這麼涼?”
薑逢沉默了片刻,收回了手,交疊放在腹部上,隨意的說:“大概是娘胎裏帶的,行了,快睡覺吧,記住放鬆呼吸,不然撐不到天亮我們就憋死了。”
說完,她便閉上了眼睛,沒一會兒便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宿淮深深佩服,沒想到有人在這種環境居然還能睡得著。
他自是睡不著的,在心裏暗暗琢磨,煉製屍蟲的人有什麼目的,又想到自己的弟弟可能也被煉製成這樣的靈物,便覺心中一陣刺痛。
想的正入神,卻忽然聽到一陣輕微的沙沙聲。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這密封的空間裏爬行。
宿淮的心猛地一緊,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順著他的衣袖往上爬,最後停在了他的脖頸處。那軟乎乎、蠕動的觸感讓他感到一陣恐懼,他全身瞬間僵住了。
這裏怎會有蟲子?莫非是棺材裏本來就有的屍蟲?
薑逢察覺他的異樣,寬慰道:“都說讓你別緊張了,身子這麼硬邦邦的做什麼,莫非想體驗一下當屍體的快樂?”
宿淮:.......誰會覺得當屍體快樂?
見他不吭聲,薑逢調笑道:“宿大人,你不會是害怕吧?”
宿淮聲音有些發顫,道:“薑逢,這棺材裏有蟲。”
“蟲?哈哈,原來你怕蟲啊!”薑逢輕聲笑了出來,隨即道:“好了,莫怕,我來幫你擺平。”
說著,她稍微一側身,輕輕貼近宿淮的身體,伸手在他的衣領裏摸索。
宿淮的心跳瞬間加速,他能感受到薑逢溫熱的呼吸輕輕打在臉上,帶著一絲癢意。
那隻冰冷而柔軟的手已經伸入了他的裏衣,宿淮盡量放平呼吸,卻仍能聽到心跳聲傳出。
薑逢又胡亂摸了一通,宿淮終是忍不住,抬手握住她的手腕,聲音微顫:“薑.....薑逢你別....別亂動。”
“我都快抓到了。”薑逢掙脫了手,從他脖頸上抓住一隻軟塌塌的蟲,“可惜你看不見。”
宿淮咽了咽口水,沒了蟲子的威脅,他慢慢恢複了平靜。
薑逢卻仍不安分,又側著身子像是在搜尋什麼,宿淮隻能下意識避開一些。
“找到了。”她從側腰的腰帶裏翻出一顆丹藥,輕輕抬起宿淮的臉。從額頭慢慢摸索到眼睛,指尖自臉上輕輕劃過,最後停留在嘴巴,確定無誤後,她把丹藥塞進宿淮嘴裏。
“含在嘴裏,蟲子就不敢近身了。”
把丹藥含在嘴裏之後,那沙沙聲果然減少了,好像剛才遍布的蟲子都在慢慢離他遠去。
宿淮這才鬆了口氣,心中的恐懼也慢慢消散。
薑逢感覺到對方的放鬆,這才問道:“你還記得院裏的那棵樹嗎?”
宿淮想回應,但嘴裏含著丹藥,說不出話。
薑逢體貼地說:“不用回答,聽我說就好。”
“我猜你弟弟的棺材就在樹裏,他是屍蟲的陣眼,隻要把他的棺材挖出來,這棺陣就破了。那屍蟲自然就煉不成了,這些靈也會隨之而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