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永寧縣最大的酒樓,也是文人儒生喜歡聚集的地方。
一些喜愛詩詞的儒生,特別喜歡出入這種場合,而且按照醉仙樓的規矩,若是有好詩得到南宮嵐的青睞,還可以免單。
“雲哥,我聽說醉仙樓一頓飯就五六兩銀子,什麼人能一頓吃這麼多錢?”李瑞虎甕聲甕氣的說道。
在李瑞虎的眼中,就算是雞魚肉蛋,撐死了也吃不了這麼多銀子的。
他不知道的是,五六兩銀子隻是最低消費,一些大戶一頓飯就是上百兩銀子,單是酒水就足夠尋常家庭吃上一年的。
穿過繁華的街道,兩人來到西坊,在一棟高大的酒樓前停下腳步。
楚雲推著板車,剛到醉仙樓門口,一個狗眼看人低的小廝上前攔住。
“送貨要從後麵過,前麵是食客進出的地方,別弄臟了。”
李瑞虎聞言,登時一怒,挽起袖子就要動手。
“虎子。”楚雲叫住李瑞虎,推著板車去了後麵。
在酒樓後麵,停著不少送貨的小廝。交了貨之後,兩人坐在一邊等著收銀子。
“楚雲?”負責統計貨的夥計,喊道。
“我是。”楚雲笑著過來。
對方在楚雲的身上掃視了一眼,說道:“你是頭一次賣貨,需要東家簽一個條子,取一個編號。”
這是醉仙樓的規矩,並不是隨便推來一車東西,醉仙樓就收的。
如此大的酒樓都會有自己穩定的供貨客商,而上次的時候,楚雲隻是和南宮嵐口頭上說好了,取貨的單子並未簽。
“這麼麻煩?”李瑞虎鼓著眼睛。
“你以為醉仙樓是什麼地方,隨便一個人都可以拉著貨來賣?”負責統計的夥計說道。
無奈,楚雲隻能對李瑞虎說道:“虎子,你在這看著貨,我去去就來。”
不能從後麵進去,楚雲繞過正門,進入醉仙樓。
酒樓的賬房先生認出了楚雲,眉頭不由的一皺,想起楚雲拿刀抵著自己的場景,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
“南宮東家在何處?”楚雲問道。
“在二,二樓。”賬房先生身子一頓,顫著聲說道。
楚雲沒有留意賬房先生的神態,邁步就朝著醉仙樓二樓過去。
“永寧好,風景舊曾諳,鄰家新婦驕似火,新郎頭上綠瑩瑩。”剛上樓,就看到一個麵色儒雅的青年,搖頭晃腦的郎朗說道。
“好,好詩!”
隨著青年聲音落下,登時響起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此詩朗朗上口,風流婉轉,南宮小姐,不知此詩可能免單?”那青年一臉自信的問道。
南宮嵐聽著青年男子輕浮的詩句,眉頭不由的一蹙,眸子裏浮現一抹厭惡。
“此詩粗鄙庸俗,不值一提。”南宮嵐麵色清冷道。
那青年男子聽著南宮嵐的話,臉上湧現一抹氣急敗壞:“此詩如此寫實,如何就粗鄙低俗了?”
“自古一來,給丈夫帶綠帽子的何止千萬?”
說著,身後的諸多儒生都忍住大笑起來。
王生道:“若是日後南宮小姐成婚,我願與之為鄰。”
聽著王生的話,楚雲不要的一笑,這不就是隔壁老王嗎?
南宮嵐眉頭微微一蹙,臉上的怒意一閃而逝。
接下來,又有幾個書生搖頭晃腦的念了幾首自己的得意之作。
楚雲聽著,臉上不由得浮現一抹冷笑。幾個書生作的,不是阿諛奉承趨炎附勢之言;就是自作多情優柔造作之詞。
竟沒有一首可以入耳的。
王生見楚雲發笑,臉上不由的一沉:“此乃文雅之地,你一個大字不識的粗人笑什麼?”
那王生見楚雲穿的是粗麻衣,一看就是市井之徒,竟敢笑他們。
南宮嵐聞言,轉身看到楚雲,眉頭微微一蹙。
“楚雲,你怎麼來了?”
楚雲抱拳道:“剛磨了三百斤的豆腐,收貨的掌櫃說要東家簽的條子,我是來找東家要簽條的。”
聽著楚雲的話,南宮嵐恍然反應過來:“我差點忘了。”
“先別轉移話題,你為何發笑?”王生不依不饒的追問。
楚雲本不想搭理他的,可王生卻一再追問,這讓他心裏很不舒服。
眉頭一挑,楚雲嗤笑道:“我是在笑話你們,盡會作一些無病呻吟的詩句。”
說著,楚雲故作沉吟:“少年不知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僅是一句,那麵色囂張的王生不由的一怔,臉上浮現一抹驚訝。
饒是一旁的南宮嵐都不由的眼前一亮,縱觀現場的文人書生所做的詩句,不是輕浮下作,就是空洞乏味。
而楚雲隨意的一句,竟將眾人的醜態一語道盡。
“楚雲,這是你作的?”南宮嵐臉上浮現一抹喜色。
楚雲沒有回答,而是清了清嗓子,學著眾書生的模樣,搖頭晃腦道:“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南宮嵐目瞪口呆的看向楚雲,美豔的臉上閃過一抹欽佩。
之前在她的印象中,楚雲隻是一個會磨豆腐的廚子,沒想到楚雲竟這麼有才華。
“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城東的地痞,叫什麼楚雲的。就你也懂得詩詞?莫不是偷的他人的詩,在南宮小姐麵前賣弄。”王生臉上湧現一抹妒色。
楚雲冷笑著看向嘲諷自己的王生,說道:“你說我偷的別人的詩,那你說說,我偷的誰的?”
王生登時啞口無言,臉憋得通紅:“我怎曉得?可你楚雲的德行,在永寧縣何人不知?”
“王生說的沒錯,他就是一個地痞無賴,哪有半分的斯文模樣?”
和王生要好的幾個書生都冷聲笑了起來。
“聽聞最近賭錢輸了銀子,差點把婆娘賣了。”
楚雲聽著眾人的取笑,麵不改色,直至眾人說累了,才麵帶譏笑的說道。
“你們說對了,這首詩卻是我偷的,而且我偷了不止一首。”
言罷,楚雲郎朗開開口:“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楚雲麵不改色的,一口氣背誦了五六十首詩詞,這才端起一杯茶猛灌了兩口。
與此同時,整個酒樓靜若寒蟬,皆是滿麵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