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降臨到這個世界上,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許靖安。
看到我睜開了雙眸,許靖安欣喜若狂。
許靖安因為我的誕生,開心地盯著我看了一天一夜。
他教會了我吃飯,教會我知識,教會我如何在這個世界生存。
我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克隆人。
當我指著學習板上的“愛”字,問許靖安這個是什麼意思的時候。
他眼底滿是壓抑的情緒,翻騰著繾綣的愛意。
他摸了摸我的頭:“愛就是滿心滿眼都是那個人,見到他心臟就跳個不停,能奮不顧身為他做任何事。”
我看著眼前的許靖安,心臟的跳動聲清晰可聞。
如果這就是愛,我應該很愛許靖安。
他說愛一個人,是要奮不顧身為他做一切事。
所以,在許靖安愧疚地摸著我的頭,讓我將眼球挖給他的時候。
我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小念,如果有了這雙眼球,造福的將是這整個世界。”
許靖安是個胸懷大誌的學者,心懷天下,寄情人民的醫者。
他安慰我道:“小念,沒關係的。以後我做你的眼。”
他說這是福澤天下的事。
我全部全部都支持他。
隻是我是飛蛾撲火,最後的結局必是遍體鱗傷。
我的出生,我的整個人都不屬於自己,都是周寧的換置器。
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醒的,醒來的時候許靖安的聲音就在我耳邊響起。
許靖安看我的手指頭動了動,便知道我醒來了。
“小念,你今天來找我怎麼都不和我說啊?”
我沒有如同往常般回應他。
他歎了一口氣:“小念,你都知道了?”
“小寧前段時間眼睛受傷了,急需眼角膜。她說她隻喜愛自己的眼球,自己的眼角膜。如果不是,她寧可失明。”
“小念,我沒辦法啊,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小寧失去了光明。”
我是由周寧而來,長得和她一模一樣,眼睛和她一模一樣。
所以,我的眼睛隨時可作她用。
而我沒有理由反駁,因為這身體的每一寸都是她周寧的。
我感覺我的臉上有些濕意,可我連哭泣的權力都沒有了啊。
許靖安這時突然有些著急地看著我:“小念,你的眼睛怎麼流血了?”
原來,是血淚啊。
許靖安妄圖用手擦掉我臉上淌著的血。
但卻弄得一手臟。
“別再哭了,小念,我心疼。”
在他乞求的語氣中,我嗓音有些發幹:“靖安,你是愛我的嗎?”
許靖安立馬回道:“當然,小念,我愛你。不然我也不會答應和你結婚。“
可他明明對周寧說是愧疚才和我結婚的。
或許,他的確是有難言之隱。
因為許靖安對我信誓旦旦地說過,他永遠都不會騙許念舟。
接下來的幾天裏,許靖安似乎看我情緒低落,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直到一通電話打來。
許靖安接了電話之後,眼裏滿是慌張和驚恐。
著急忙慌之時,也忘記了手中握住的手。
我將自己整個人都依賴於許靖安攙扶的那隻手,隨著他的放手。
我一時不穩,也從高高的階梯上重重摔落。
我能感覺到我的膝蓋似乎裂開了一個大口子。
而掛斷電話的許靖安,才發現我倒在樓梯下。
也顧不得我,拿起鑰匙就匆忙出去。
“小寧進了手術室,現在情況很不好。”
話落,合門聲重重一響。
膝蓋上的傷裂到了心裏。
心臟似乎要碎成兩半。
我抱膝抽泣,哭不出來,但嗓子仍能溢出破碎的嗚咽聲。
許靖安這次一走,便走了好久,似乎都要將我忘了。
等他再次回來的時候,他風塵仆仆。
這一次,待在我身邊好久好久。
即使是又有電話打來,他都沒有拋下我。
嘴邊也再沒念叨過周寧。
奇怪的是,此前我一直說想去旅遊,他都說沒時間。
可現下,他卻主動提起:“小念,你不是說想去旅遊嗎?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我有些訝異,卻還是去了。
畢竟這是我期待已久的。
我們看了春水碧於天的煙雨江南,還有瑞雪驚千裏的暮雪之景。
我一路上喋喋不休,和許靖安說著祖國的浩瀚河山,四季輪回之美。
在我和許靖安說道,在下一個春天來臨之時,也要去看的時候。
徐靖安點頭,重重地承諾我。
我一路上都很高興,雀躍。
隻是,我下意識地忽略了許靖安緊皺的眉頭,和那臉上的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