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生富貴命的熊貓,卻意外穿成了家徒四壁的收屍少女。
心上人這兩年要考取功名,我便東奔西走為他攢錢做活,
甚至替他頂罪,被關進大牢差點死掉。
出來後,我特意買了他最喜歡的糕點,
卻看見他衣飾華貴,坐上了王府世子的馬車。
還聽見他說,“底層賤民,就得吊著才好玩。”
我問打更的老劉頭借了三錢銀子,特意跑東街的聞酥園買齊暮行最愛的雪梨酥,準備提前去看他。
侯府一夜之間死了六十多個奴仆,典命司要我明日去收屍,半月都出不來。
借錢的時候,老劉頭還說:“竹心丫頭,平日裏吃碗陽春麵都舍不得,攢下不少了吧,怎麼還缺錢?”
當然缺,我雖舍不得給自己花錢,可給齊暮行買的筆墨紙硯都是上好的。
我用身上所有的錢隻買下一塊雪梨酥,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春娘既然喜歡聞酥園的點心,都打包送去煙柳巷。”
這是......
齊暮行的聲音。
我轉身看去,聲音是從一頂華貴無比的轎子出來的。很快,轎夫便抬著轎子走了,還撞翻不少商販的攤子。
聽旁人說這是寧王府的轎子。
我搖搖頭,齊暮行是一個比我還窮的書生,不可能是他。
他和她的妹妹齊嫋嫋住在一間京郊的小屋,從東街過去我走了整整一夜。
小屋旁有一個竹林,是我最喜歡的地方。
因為我本是一隻熊貓,一年前意外穿到這具身體裏,成了一個收屍少女。
我才穿過來的時候,原主為齊暮行頂罪關在監牢,被折磨致死。而我醒來正好遇上齊暮行來牢中探看......這具屍體。
那時他一身華服。看我睜眼,他說是偷穿了同窗的衣服,以為我已經死了,特意穿得隆重些來送行。
是了,原主為他頂的罪也是偷盜。
之前官府拿人,說他偷了同窗銀錢。齊暮行哭著求原主贖他,說他實在太餓才不得已偷錢。可原主哪裏有錢,為了他的前途,便謊稱是自己偷的,替他坐牢。
後來,齊暮行將我從牢裏贖了出來。為此,他花光了所有的錢。
誰對我好我就加倍對他好,是熊貓的天性。
況且,這也是原主一直在做的事——收屍,以及攢錢供齊暮行科考。
此時,我想著竹筍能換些錢,卻發現竹林裏藏著一輛豪華馬車,豪華程度可以和昨日那頂轎子一比。
輪子正壓著一根才冒出頭的竹筍,我心疼死了。
壓壞的竹筍自然賣不掉,給我吃也行啊。作為一隻熊貓,我已經好久沒吃上一口鮮嫩的竹筍了。一有好的,我就想拿去換錢,或者給齊慕白改善夥食。
我本想上前把那根竹筍掏出來,可聽見馬夫的聲音,還是躲開了。
膽小,也是熊貓的天性。不過我不怕死人,因為他們不會動。
我走到小屋門口,隻聽見齊嫋嫋不耐煩道:
“那個春娘不過一個妓女,你打發些銀子就算了,何必還買什麼糕點哄她。”
齊暮行的聲音很高傲:“你懂什麼,這些底層賤民得吊著。”
他的聲音突然多了些玩味:“最後給他們致命一擊,那種絕望又卑微匍匐在地上求我的樣子才最有意思。”
心臟突然麻酥酥的,像要炸開一樣,還未等我搞清楚他話的意思,眼前的門突然開了。
我抬頭看去,兩人錦衣華服,與這間落敗小屋格格不入。
齊暮行率先開口:“你來幹什麼?不是說好下午再來嗎?”
他說自己要靜心看書,隻讓我每月過來看他一次,送些吃食衣物和銀錢,而且他還要求我隻能在下午來。
我不解,他卻說:“路途遙遠,我不想你趕得太著急。”
這一句體貼的話,讓我覺得趕再遠的路都是值得的。
我張了張嘴,嗓子似被什麼堵住一樣,說不出話,隻舉起手中的糕點給他。
“我們今日有事,竹心姐先走吧。”齊嫋嫋語氣中有些嫌棄。
我像是給自己找借口一般:“午後我要去......”
齊暮行打斷我:“那你還不快走。”
“還有你們這個衣服,是借同窗的吧?小心些別弄壞了。”
齊暮行突然側頭向齊嫋嫋得意一笑。
熊貓不理解,但還是聽話地轉身離開。
才走沒兩步,突然下起了大雨。雨點砸在我身上,瞬間我被淋成落湯雞,轉身卻發現小屋的門緊閉。
我尋了一棵小樹,幾下爬上去,把頭埋在樹杈中躲雨。
不一會兒,竹林那輛馬車駛出,布簾撩開,從裏麵扔出一個盒子。
是聞酥園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