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醫院救下一個清冷女孩兒。
她靦腆,文靜,一逗就臉紅。
不管我怎麼“欺負”她,她都隻是抿緊嘴眼帶笑意看著我。
後來我家破產,她為了幫我還債,在工地上幫忙,
還從樓上摔下,雙腿癱瘓。
可她也隻紅著一雙眼,滿眼帶淚看著我:
“江渡,隻要你不離開我,我們什麼都能熬過去。”
隻因為這句話,我心甘情願和她訂了婚。
可後來,我親眼看見,
她本該斷掉的腿好好的站著,還和身邊的男人打趣:
“陪他玩過家家罷了,等我沒了興趣後,一切就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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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自己會在醫院看見我的未婚妻許靜。
今早我們還商量了兩個月後去領證。
而現在,她在病房靠裏的位置,
斜靠在牆邊,身邊是一個年輕男人。
她身邊,還有一些人圍著。
那些人我認識。
她們是爸爸破產後要債最多的人。
可最讓我意外的不是見到許靜,
而是本該雙腿癱瘓終身殘疾的許靜,此刻是雙腿完好站立著的!
“許大小姐,你過來陪小情兒,你家那未婚夫不會吃醋?”
許靜那雙好看的眸子轉動一瞬,眼中是我看不懂的神色。
“我什麼時候說過他是我的未婚夫了?”
其中一個男的打趣,“也是,畢竟咱們許大小姐可不是好傍的,哈哈哈!”
“那可不,你們見過靜姐身邊哪個男人能呆到最後的?”
“話說靜姐你也該抽身了吧?你以往玩男人可沒超過5年啊?”
“別忘了你是京城千金團裏的,要什麼優秀男人沒有,要一個破產的?”
“沒準兒,這次這個江渡是真的,哈哈哈哈!”
可許靜嗤笑一聲,
以往清冷無辜帶著纏綿的眼神在此刻格外嘲諷可怕。
“難得遇到了個對胃口的溫柔男人,等我沒興趣了,一切就都結束了。”
話音剛落,包廂裏的人就開始起哄。
而我站在包廂外的門縫住,極力克製住不讓自己發抖。
我手上甚至還拿著她們叫的酒、吃食,
還有一盒等會兒不知道是誰會用到的保險用品。
許靜是我五年前在車禍中救回來的。
那會兒她滿身血,是我帶她去的醫院。
可那會兒她很冷淡,自閉,沉默,不言語。
但我沒放棄,一點點和她說話,互動。
直到五年後她變得粘人又溫柔。
我爸破產後,我本想將她打發走,再去天台一跳了之。
是她紅透了一雙眼,跪在天台上求我好好活著,別跳下去。
第二天去工地幫了一天的忙,
給我帶回來235塊錢。
可她從工地3樓摔了下來,落下個終身殘疾。
她捧著我哭得淚流滿麵的臉,聲音猶如迷途中的風鈴:
“江渡,我可以為你做一切事情,隻要你別不要我,我們什麼都能熬過去。”
“我愛你,這些是我願意做的,你別不要我就好,你別不要我...”
從那時起我便圍著她轉,她也十分依賴我,
隻要我出門沒告訴她,她會急得團團轉,還會紅著眼找我。
日子雖然苦,但我們倆的城中村裏的小出租屋至少是溫馨的。
她去年還耍賴,讓我套上她在地攤上買來的戒指,
一本正經說我倆已經訂婚了,她現在是我的未婚妻。
可現在這個站在包廂裏一臉冷淡和嗤笑、
說著和我在一起隻是覺得我對胃口的人又是誰呢?
更讓我覺得遍體生涼的是,
為什麼許靜會和爸爸欠了債的債主在一起呢?
我就算知道了她撒謊又有什麼用呢?
指責她欺騙了我的感情?
還是罵她是個白眼狼?
而此刻包廂裏麵的人還在起哄,這時一個人看熱鬧不嫌事大,
“靜靜,要不你給人家回個消息?報備一下?”
“我看那些窮人們談戀愛不都是這樣的嗎?”
“發個語音聊情愛,順便給人家小哥哥帶個奶茶,人家沒準兒會感動得哭出來!”
許靜若有所思,眨了眨眼。
“是嗎?”
說罷她精致漂亮的臉上揚起一抹笑容。
看向她手邊摟著的男人,還輕輕摩挲著男人的臉。
這是她平時和我在一起時最愛做的動作。
“寶貝,你說呢?”
許靜身邊的男人有些害羞,一雙好看的手摟著許靜的腰。
“靜姐,你從來沒給我帶奶茶,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許靜捏了捏他的臉蛋,“我買給你的房子不喜歡?非喜歡那些窮鬼的東西?”
男人臉上這才變得笑魘如花,在許靜臉上吻了一下。
“那你給他打吧,我也想聽聽這樣的舔狗時什麼樣的人。”
我眼睜睜的看著許靜享受著男人的吻,一邊拿出手機,
打開了我的聊天框,一開口,便是以往那令我心跳的聲音。
“江渡,你下班了嗎?”
“我今天出去逛了一下,給你帶了一杯奶茶,你回家後就可以喝啦!”
“江渡,我先在家裏做好飯菜給你,你下班了就趕緊回來哦!”
我死死看著她對著手機說出動人纏綿的情話,
可她的眼中卻帶著難以言說的冷淡。
錐心刺骨,痛徹心扉,我今日也算是嘗到了。
可是許靜啊,你明明那麼有錢,又不屑於和我這種窮人打交道,
那你為什麼不走,還要留下來繼續騙我呢?
我雙手顫抖地拿出手機,好半晌才打出了一個“好”字。
接著輕輕離開。
許靜在發完語音後,包廂裏的人大聲起著哄,
身邊男人笑得氣都喘不過來。
“天哪,這得是什麼樣的舔狗才會被一杯奶茶哄好啊!逗死我了!”
許靜眼中閃過一抹諷刺笑意,卻又在男人嘲笑時神色緊繃了一瞬。
其他人也在一口一個嘲諷著。
“靜靜,這樣的男人一般都挺普信的吧?”
許靜沒出聲,而是在手機上瀏覽著男孩子喜歡喝什麼奶茶。
“靜靜,天底下好看優秀的男人那麼多,你幹嘛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
“就是啊。”
“要不就你身邊這個算了,那個破了產的小男人就給咱們吧?”
“是啊,咱們輪流試試!”
那些人說完後,臉上立馬出現了心照不宣的笑容,就連那個男人也開始笑了。
他的神色也開始飄飄然,卻沒發現此刻許靜的臉色早就變黑了。
“我怎麼樣都會比那種男人好吧?誰知道江渡那樣的男人有沒有什麼臟病啊?”
“嘿嘿,我們不嫌棄臟,靜靜,要不你就把江渡給我們——”
沒等其中一個女的說完,她的麵上就被狠狠挨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讓在場所有人都驚呼出聲。
許靜的臉陰沉著,居高臨下看著這女的。
將女人頭發揪起,許靜輕輕開口:
“就算要玩兒,也隻能是我玩兒,你算什麼東西?”
“嘴臟的話,我不介意讓你家老頭子過來給你洗洗嘴!”
說罷,許靜眼神淡漠地看了那個女人一眼。
留下一行麵麵相覷的人離開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的家,
我隻知道到家後,身上已經被下著的大雨全淋濕了。
心中的疲倦和絕望,以及茫然、不解在此刻都被擴散到最大。
我用手揉著眼睛,可越揉越濕,到最後眼淚忍不住,
掉落在沙發上越來越多。
屋內是我的嗚咽聲,
更有有心臟如玻璃般一點點裂開的聲音。
我不願相信我在酒吧裏看見的都是真的,
可事實上那張臉就是許靜本人。
她為什麼要騙我呢?
五年前救許靜的那天,我從沒想過要在她身上得到任何好處。
我隻是覺得該救她,
可她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流著淚看著家裏,家中的一切都是許靜布置的,
自從爸爸破產後,我對生活失去了所有希望,
如果不是許靜,我現在可能已經死了,但因為有許靜,
我才能頑強的活下來。
可現在,她一舉一動告訴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不知道她從什麼時候開始騙我的,
我也不知道她騙我的意義究竟在哪裏。
我隻知道以往那個許靜,我想象中的纏綿、溫柔的許靜不見了。
夜色漸漸落下,我已經坐在沙發上很長時間沒有挪動了。
腦海裏麵紛亂如麻,所有的東西都還沒想明白時,
許靜回來了。
“咦?江渡你回來了?”
我回頭看向門邊,隻見許靜手上拿著一杯蜜桃味的奶茶。
那是我喜歡的桃子味。
而當時在包廂裏一身名貴品牌的許靜,不知道什麼時候,
重新換上了我給她買的、攤位上隻要十幾塊錢一件的T恤。
“江渡,你回來了怎麼也不給我打電話?我好快一些回來!”
許靜笑著往前推著輪椅,我看著她慢慢往前,
冷不防想起了她這個輪椅,也是我從醫院求來給她的,
那時她從病床上下來,再坐上去後一臉的滿足,
那時的我喜歡看她的笑臉,更喜歡許靜坐在輪椅上抱著我的腰撒嬌。
可是現在,我心中更多的隻是諷刺和可笑。
可笑我被蒙在鼓裏好幾年,
可笑我居然會相信這樣一個優越的男人會為了我這樣的人低頭。
太諷了...
我眼淚再次猝不及防掉落下來,許靜本來是一臉開心的笑容,
可看見我哭時,臉色僵硬了一瞬,開始著急起來。
“江渡,你怎麼哭了?”
“怎麼了江渡,是公司裏有人欺負你了嗎?”
許靜雙手捧著我的臉,眼中溢出來慢慢的心疼,
可看見許靜這樣,我心臟更猶如被她掏得千瘡百孔般。
許靜啊,你現在所做出來的這副樣子,
到底是出於愛我,還是出於其她的目的呢?
明明我身上沒有什麼值得她去玩的地方,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慢慢擦幹了眼淚,心中逐漸清明。
“許靜,你愛我嗎?”
許靜頓了一下,眨了眨眼。
“當然愛,江渡,怎麼會這樣問呢?”
我呼出一口氣,開始冷靜下來。
“有多愛?”
許靜笑起來,她摩挲了一下我的臉蛋。
“原來我們的江渡哥哥是因為我回來晚了才生氣對不對?”
“今天的確是我不對,我出去找家教老師的工作了。”
“聽說這行工資還挺高的,我去碰了碰運氣,結果還真的被我找到了。”
她興衝衝的拿出了手機轉賬記錄給我看,
“江渡快看,這是今天做家教的錢,比之前多了不知道多少。”
“如果能穩定下來,我們很快就能還清所有的債務。”
許靜抱住我,“江渡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我還要攢錢買房子呢,我們要住在一起,養狗和貓,帶著我們的孩子一起去旅遊。”
心被撕扯得生疼。
看著她一臉暢想未來的樣子,虔誠到我不忍心打斷她。
可她是京城大小姐圈子裏的,我怎麼可能會和這種處在頂端的人在一起?
她也隻不過是和我玩玩罷了,我沒有時間陪她玩的。
我們本質上就是兩類人,倒不如趁早離開,也好過以後我狼狽離場...
我閉了閉眼,看著許靜那張滿是期待之色的臉,開了口:
“許靜,我們...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