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給夜徽的第十年,他帶回了他的白月光。
她叫薑念念,是仙界第一美人,據說夫君還未成為妖君時,曾癡戀於她,可後來仙妖殊途,兩人不得已分開,而這次薑念念更是為了夫君跳了轉生台,魂魄受傷。
小妖們都在傳,我這個妖界唯一的娘娘怕是要失寵了。
綠珠氣極了,衝上去就要替我教訓那些亂嚼舌根的小妖們。
我卻隻是搖搖頭,“那些人要說就讓他們說吧,夫君不會這樣對我。”
我等在妖界門口,妖界常年來草木荒涼,寒冷徹骨,我身為最低等的鹿靈有點受不住這樣的陰冷,凍得瑟瑟發抖。
綠珠擔心地替我裹緊了身上的披風,“娘娘,您身子吃不消,別再在這裏等了,君王回來後自然會去寢宮看您。”
我隻是固執地搖搖頭,雪花一片一片落滿我的發和肩頭,卻熄不滅我心頭的一片熾熱。
這麼多年,夜徽忙於妖界之事,和我聚少離多,每一次他出征歸來,我都會像這樣等在蒼浪山口。
我靈力低下,能為他所做的極少,似乎也隻有這樣的等待能讓他明白我心中的情意,也能讓他有“家”的感覺。
也不知等了多久,天空忽然一片赤紅,是妖界大軍,夫君回來了!
果然,他徽坐在黑鬼之上,威風淩淩,率領著妖軍浩浩蕩蕩地向蒼浪山方向而來。
“夫君——”我眼睛一亮,頰邊笑意暈開,雀躍地奔向他。
黑鬼仰著高傲的頭顱,扇著巨大的翅膀,停在我身前。
夜徽從黑鬼上下來,他的手上還抱著一個白衣女子,眼睛緊閉,容顏蒼白,似乎受傷頗重。
我還沒看清,夜徽已經小心地掩住她的臉,擋住我的視線。
“怎麼在這裏,我說過不需要你等著,”他皺眉向我看來,語氣不悅。
“夫君,她......”就是薑念念?那些謠言原來都是真的。
我還沒來得及收回的笑意僵在唇邊,有些無措地望向此時冰冷到似乎陌生的夫君。
“你不用管,”他並不打算解釋,很快下令,“綠珠,帶娘娘回寢殿。”
說完,再不看我一眼,抱著懷中之人施展功法,轉瞬消失在我眼前。
深夜,我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夫君抱著那白衣女子的一幕仿佛烙印在我的腦海中,一遍一遍回放著。
突然,我似有所感抬起頭來,我的床旁正立著一道身影。
“夫君!”我立即捏了一個訣,琉璃燈一盞盞亮起來,照亮了他的容顏。
他玄衣墨發,容顏俊美,眼瞳漆黑,正麵無表情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他的手裏拿著一個金色的小碗。
“你受傷了?”我刹時醒悟過來,急急忙忙地就要去撥他的衣服。
我的本體是鹿,我們鹿靈一族從頭到腳,甚至體內的血液都有著極強的治愈之力。
可又因為我們靈力低微,幾乎沒有自保能力,迫不得已常年居住於偏遠避世之地。
若不是因為夜徽,我此生怕都不會離開那綠草蒼茫,鮮花遍地的家鄉。
以往他征戰歸來受傷,我都會在他的藥裏添上我的血,可以加速他傷口的愈合和恢複。
可他總是嗤笑一聲:“本君還不需要你這小小鹿靈的血來治傷,”說完,他就以極強的修為替我把手腕上的傷口治愈。
而如今他隻是神色難辨地攔住我的手,半響才開口:“不是我。”
我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是那位薑念念?”我努力扯出一抹笑容,臉色卻有些蒼白。
我以為他會解釋什麼,他卻隻無言地看著我。
“取吧,”我伸出手,把手腕遞到他麵前。
他微微吃驚,似乎沒想到我沒有質問,沒有埋怨,就那麼幹脆地答應了。
我仰著頭,笑著看他:“一點血而已,我有。”
他眼神沉了沉,半響輕輕用法術在我的腕上割開一條口子,我的血延著我白色的手腕,一點一滴落到金色的小碗中。
取好血後,他又用法術愈合了我的傷口,正欲轉身離去,我卻突然開口喚他:“夫君。”
他轉頭,沉默地望著我。
“夫君,七日之後是我生日,夫君能陪我一起過嗎?”結婚之時,我知他公務繁忙,不求他日夜陪伴,唯有生日之時希望能他陪伴在旁。
因為血脈關係,森森妖界和我身上的鹿靈之氣衝撞,每一次生日仿若渡劫,渾身上下皆痛苦不堪,唯有他用霸道的內力助我渡化血脈,我才不會那麼痛苦。
以往不管他再忙在哪裏,都不會忘記這一天。
而這次,我突然不那麼確定了。
我向以往一樣朝他露出笑容,月牙彎彎。
“我知道,”他表情依然寡淡,眼神卻多了幾分晦澀。“念念對我有恩,我必須救她,你早點休息吧。”
說完,他的身影已化作玄色流光,消失不見。
我慢慢回味過來他的話,念念,他叫她念念。
我的心底止不住地升起一抹悵然。
這樣親昵的稱呼,真得隻是恩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