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是個極度專權的人。
如今她執掌著國公府的中饋。
其次我要做的,就是逐步拿到掌家之權。
昨晚秦臻歇在了我院中。
婆母臉上的笑意濃鬱,卻不達眼底。
她拉著我的手。
“我沒走眼,你果真是個好的。”
“臻兒後院中人多,往後辛苦你了。”
她熱絡地拉著我的手,絕口不提未跟我一同來敬茶的秦臻。
“多謝娘抬愛,宜謹定不會讓娘失望的。”
我福了一禮,身子比婆母低了幾分。
寬大的袖子微微滑落,露出了光潔的手腕。
婆母退下了一個滿翠的鐲子戴在了我手上。
歎息一聲:“今日世子未與你同來,到底是委屈你了。”
“這鐲子原是我的陪嫁,你莫往心裏去,往後還該是夫妻一體,同氣連枝才是。”
我心猿意馬。
恭順地低下頭:“謹記娘教誨。”
除了敬茶該有的紅包,還額外得了好東西,我心情不錯地回到了院子。
我一直都知道,隻要不觸動秦家的利益,婆母還算是一個好像與的人。
趁熱打鐵,我讓煙雨送些糕點去婆母的院子。
“就說這些是我親手做的,是世子昨晚吩咐我的。”
我看著手腕上的鐲子,盤算著下一步該怎麼做。
“是,少夫人。”
煙雨快步出了芙蓉院。
休息片刻,到了妾室們敬茶的時刻。
我坐在主位上,下手做了四個妾室。
她們原先有一個是秦臻的通房。
我們成婚她才得臉抬了賤妾。
其餘幾個都長得有幾分相似。
是秦臻自己從外麵帶回來的。
直到我一一喝完她們的妾室茶,若月都沒來。
終於,在底下幾人快要坐不住的時候。
若月才打扮得跟隻花蝴蝶一樣來了芙蓉院。
“見過主母。”
“早上陪世子用膳,誤了時辰,還望主母勿怪罪。”
看著她這一身招搖的裝扮。
我臉上依舊和氣。
笑著喝了她的妾室茶,賞的東西也比旁人多了幾分。
“若月妹妹是世子心尖上的人,我自然也要多疼幾分的。”
妾室在府中的份例都是有定數的。
輕易得不到賞賜。
但若月不同,世子什麼好東西都給他。
看著妾室們本身心裏就不舒服,當下就變了臉色。
我一碗水端平。
“你們幾個也一人一隻步搖,從我私庫出。”
下麵的人各懷心思。
我無視若月的挑釁,將幾人遣散。
不多時就傳來消息。
說若月將幾個妾室給打了。
原是回去的路上,其餘幾個姨娘說若月小話。
結果被若月聽見了,上去對著幾人就是一頓揍。
玉姨娘的臉都被抓花了呢。
剛好煙雨送完糕點,帶著婆母身邊的大嬤嬤準備來芙蓉院。
路上剛好碰見了。
便將幾人都嗬斥住了,帶回了婆母的院子。
婆母本就不喜若月。
將人狠狠斥責了一頓,罰她去跪了祠堂。
又罰了半年份例,禁足了半個月。
其餘幾個妾室,也都禁足了半個月。
以儆效尤。
秦臻怒氣衝衝闖進芙蓉院時,我正吩咐芙蓉去看若月。
“送些墊子過去,再拿些熱牛乳,要悄悄地別叫人知道了。”
煙雨應聲,準備出去才發現秦臻來了。
我看著他,露出柔柔的笑。
“世子來了,快些坐下,喝些熱茶暖暖身子。”
秦臻怒氣似乎淡了些,但還是不悅。
“哼,你就隻這樣管家的?”
“將將一天她們都能打起來。”
秦臻話雖如此,但還是喝起了茶。
“世子莫氣,是妾身不是,還仰仗世子多多包涵。”
“您是妾身的夫君,是妾身的靠山。”
我坦坦蕩蕩,秦臻一愣。
好似沒想到會這樣,都忘了做出反應。
看著他這樣子,我心不禁嘲笑。
若月對秦臻,從來都是驕縱任性的。
都是要秦臻哄著她。
秦臻上次遇上這麼善解人意的,還不知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到底他還是沒對我發難。
轉身去祠堂看望若月。
盯著祠堂的人說,裏麵傳來了爭吵聲,接著便是哭聲。
而後秦臻麵色鐵青地向著國公夫人的院子去了。
我微微勾起嘴角。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小作怡情,大作傷身。
秦臻以往是沒吃過好的,現在可就不一定了。
不過到底是有幾分情意的。
若月還是從祠堂出來了。
她把秦臻趕出屋子。
借口說她在禁足,不便侍候。
因為秦臻身上沾染了我屋中的熏香。
若月知道秦臻沒有第一時間去救她,心中有怨。
秦臻黑著臉出了挽月閣。
煙雨讓我做好準備,將秦臻請過來。
我微微搖頭:“還不是時候。”
這晚,秦臻獨自歇在書房。
我讓煙雨給秦臻送去了一壺桃花釀。
隻說讓世子爺能睡得安穩些。
秦臻沒說什麼,但是酒卻收下了。
除此之外,我沒有主動叨擾。
翌日,讓人去挽月閣打聽。
若月還在氣著,並未向秦臻服軟。
我給闔府上下都送了禮,以表善意。
唯獨送去挽月閣的料子不小心沾染上了熏香的味道。
若月氣瘋了。
秦臻緩了好久,想著若月應當是氣消了。
晌午再去挽月閣時,又被若月攆出來了。
隻聽若月邊哭邊發脾氣。
“你去你的芙蓉院吧,往後再別來我這挽月閣。”
拉扯間桌上的茶水都濺了秦臻一身。
我讓煙雨備好了衣袍。
不出一刻鐘,秦臻來了我的院子。
我也不多問,隻拿了新衣裳讓秦臻換上。
“這是定親後妾身為世子做的,世子剛好試試。”
我親力親為,秦臻皺著的眉頭肉眼可見地鬆動了。
他終於開口道:“難為你有心了。”
我笑而不語,隻讓煙雨上了熱牛乳和淡淡的芙蓉糕。
秦臻用完後就離開了芙蓉院。
翌日一早,我收拾穿戴好。
秦臻主動來了芙蓉院,說要陪我回門。
我和秦臻雙雙上了馬車,在家裏用了飯。
母親看著秦臻還願陪我回門,心中踏實了不少。
我隻說:“母親莫擔心,女兒應付得來。”
不過是宅鬥,拿捏人心罷了。
我向來是做慣了的。
晚間回來時,聽說挽月閣那位整整一天未吃飯。
又犯了咳疾。
秦臻心疼壞了,急忙從馬車上跑下去。
直直地往挽月閣去了。
婆母晨起也有些咳嗽。
我帶著從娘家帶來的特製薄荷香包去了婆母的院子。
婆母拉著我的手,歡喜壞了。
轉而又大罵若月是個狐媚子。
將秦臻勾的魂兒都沒有了。
我在一旁軟聲安慰著。
婆母又抹了一把不知是真是假的眼淚,讓我往後跟著她管賬。
這就是願意放權了。
忙了一天,回到芙蓉院後我便沉沉地睡去了。
翌日,我準時去了婆母那。
這些在家中我都是爛熟於心的。
看著婆母桌麵上堆了厚厚的賬本。
上麵記的賬也是極其繁瑣。
我便將在家中學過的一種新奇記賬方法說與婆母聽。
婆母頓時來了興趣。
我演示了兩遍,她眼睛全是驚喜。
直誇自己找了個好兒媳。
我便謙虛道:“我也是學了好幾年才搞懂,還是娘厲害,一下子就會了,宜謹愚鈍了。”
登時就把婆母哄得喜笑顏開。
周家送來了幾匹料子。
我第一個叫若月來挑,誰知她稱病不出。
那我就將料子送過去,結果若月又道不喜歡。
其他幾個妾室倒是歡歡喜喜地挑了料子。
千恩萬謝的,好聽的話說了一籮筐。
晚膳時我聽說若月便跟秦臻告了狀。
說想要新衣裳。
翌日,秦臻便求到了婆母麵前,要給若月做衣裳。
婆母最煩若月。
她看著我道:“往後臻兒後院的賬就由宜謹管吧。”
我日日跟著婆母管家,上手得很快。
又能恰到好處地將她哄得合不攏嘴。
她很願意放些小權給我。
我起身行禮:“多謝娘,兒媳一定不負所望。”
回芙蓉院的路上,迎麵竟遇上了若月。
她穿紅著綠,笑意吟吟地走了過來。
也是個花團錦簇的人。
這麼些天,就算她再蠢,吃了幾次虧也該知曉是誰的手筆了。
“夫人真是個妙人,不得世子寵愛,卻有興趣日日跟一個老虔婆待在一起。”
這是若月頭一次舞到我麵前。
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什麼厲害角色。
不承想如此淺薄。
“月姨娘逾矩了。”
我並未正眼瞧她,想著快些回到芙蓉院,將賬本都看完。
若月見我無動於衷,快步跟了上來。
“夫人,得不到世子的真心,你就不覺得可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