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丞相嫡女,天生鳳命。
為了成為這個世界的帝王,無數穿越者都想攻略我。
可這些人,都被我埋進相府的後花園,做了花肥。
.....
又一個穿越而來的攻略者,拿著手帕,叩響相府大門,要娶我為妻。
這些攻略者的手段,還真是如出一轍的低賤惡心。
自以為拿了一方手帕,就能憑空汙蔑我的清白。
我的父親是丞相。
文官之首。
豈是能被這些小手段欺騙,讓這種人自在逍遙於世?
我躲在屏風後,同以往一般,瞧著父親處置這些穿越來的男子。
“你如何認定這手帕是我女兒的?”
我那丞相父親挑眉問著那跪在地上的男子。
地上的男子像是早有準備,他指著那方手帕上的繡品,自信開口:“這手帕上繡著容棠!”
隔著屏風,我瞧見父親的嘴角往上一翹。
這魚兒,咬鉤了。
我父親冷笑:“就憑這手帕上的兩個字,就能肯定這手帕是小女所有?旁人就不會繡這兩個字嗎?”
地上的男子神色一黑,立刻給自己找到了新的理由:“這布料不凡,不是尋常人家能得。”
我父親喝了口茶:“京城遍地貴胄,這一方手帕的些許布料,買得起的人多得是。可沒有什麼布料,專供我們相府。”
地上那男子依舊不放棄:“可我知道小姐的閨名叫容棠!”
他若沒一口咬定容棠是我的閨名,相府頂多且當他是個賊。
如今可就不是坐幾年牢的問題了。
我父親神色一冷:“哦?容棠可不是小女閨名。”
那地上的男人聞言,急了。
他雙目瞪著:“不可能,這就是小姐閨名。如果容棠不是小姐閨名,那她的閨名是什麼?”
他話一出口,我在屏風後聽得直想笑。
這人啊,可真是會把自己往死路上領。
也就隻有這些穿越者,會問出這樣愚蠢的話。
果然,我父親拍案而起。
“大膽,竟敢打聽女眷名姓,給我打!”
在那地上男子震驚的眼神下,就被我府中家奴拎著的棍棒打了個皮開肉綻。
我看著場麵有些血腥,便讓蘭香扶我回內宅休息。
片刻後,蘭香來問我:“小姐,老爺問你,打算怎麼處置這個人?”
我蹲下身來,道:“若是打死了,便讓他的屍體作花泥吧。若是沒打死,就還如之前那樣,送官府吧。”
我回想剛才那人皮開肉綻的樣兒,八成是被打死了。
笑了笑,我捏斷了手中的花莖,摘下花,戴在頭上:“有了他們,這花園的花可真是長得越來越好了。”
蘭香小嘴一撅:“真是便宜他們這些人了。”
我笑著捧起一抔泥土:“是啊,真是便宜他們了。”
這種肮臟惡臭之人,給這些花當花泥,都算是便宜了他們。
我相府的花,可比他們的心,幹淨得多。
一年前,我出門禮佛。
第一次遇到從異世穿越來的攻略者。
他似乎妄想近我的身,汙我名節,脅迫我嫁給他。
但是他連我的麵都沒瞧見,就在寺院門口被我的侍衛擒拿住了。
聽到這人的打算,我隻覺得這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堂堂丞相的女兒,正正經經的大家閨秀,平日裏出門,哪次不是被人團團圍著。
這人若不是得了瘋病,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蘭香說,那男子被抓之後,說出來的話怪極了。
“小姐,他說自己是什麼男主,來到這裏注定是當皇帝的。”
聽完蘭香的話,我隻覺得滑稽:“當朝太子都不敢說這樣說,他就如此口出狂言?”
蘭香也是大為震驚:“是啊,他的膽子真大。他說小姐天生鳳命,娶了小姐就能當皇上。他就是那個命定的皇上。還要侍衛們放了他,說什麼侍衛都是膚淺的古代人,見識淺薄。”
膚淺?見識淺薄?
能當相府侍衛的,哪個不是人才?
再怎麼樣,也比這吃了瘋藥的家夥好上千倍萬倍。
至少,他們本分,不會異想天開。
蘭香接著說:“他還說什麼連牛郎都能娶織女,他一個穿越者,當皇帝還委屈他了。”
我喝到嘴裏茶,險些沒被噴出來。
作為大家閨秀,我自小學習禮儀。
如果不是特別好笑,我絕對不會笑。
我咽下嘴中的茶:“牛郎娶織女?也就那些窮秀才,一天天幻想著癩蛤蟆能吃天鵝肉。真有那仙女,就算喜歡凡塵,又豈能屈身於一個無賴?”
旁人聽牛郎織女,隻當聽個傳說。
他卻以為這事真能發生,著實是個瘋子。
他說的穿越者,倒是有些意思。
隻是,作為穿越者,他有什麼資格,認為高人一等?
我不在意這人為何如此瘋癲。
我隻想知道,何為穿越者?
“問問他,穿越者是什麼?”
蘭香再回來時,給了我答案:“那人自稱由幾百幾千年後穿越過來,他說他會好多東西,隻要小姐嫁給他,他定能創造出盛世。”
我問:“他會什麼?”
蘭香猶豫半天,遞上來幾張寫了詩詞的紙:“他會......背詩。雖然他說是自己所作,可奴婢是不信的。”
我接過紙,看著那上麵寫的詩句,便知道,蘭香並未說錯。
這些詩,或瀟灑肆意,或憂國憂民,或婉約含蓄,或大氣磅礴,非一人能做得出來。
連蘭香這樣的丫鬟都能瞧出來破綻,可見這人的手段有多低劣。
細細想來,能想出在我禮佛時,衝進寺廟與我相遇,這人的腦子,
我把那寫著詩詞的紙捏成一團。
我這人,向來喜歡物盡其用。
這人既然送上門來,總該起到些用處。
我敲了敲桌子,思索一陣後,點了點頭:“聽說瑩姐姐家丟了些物什。去找官府,說是他偷拿了,去市集上賣,被抓到了。至於鐲子,便也是被他砸碎了。若是他在官府中胡亂說話,且當他是個瘋子。”
蘭香會意,和我對視一笑,急忙下去吩咐了。
瑩姐姐是我的閨中密友。
若是不出意外,她該是同我一樣,成為太子的姬妾。
日後,她多半會成為我的助力。
幾日前,她不小心砸碎了一件她祖母送的手鐲。
瑩姐姐隻是嫡次女,遠不如她嫡長姐受重視。
怕受責難,不敢認這個錯。
便說怕是被下人看護不當,丟了去。
如今,這個口出狂言的男子,倒算是能給她圓了這個謊。
人送過去,官府和瑩姐姐的長輩,自是清楚該如何做。
如此,一幫一助,瑩姐姐定會記得我這份情。
倒也算那個愚蠢的人,幫了我一把。
那日之後,這般的蠢貨突然多了起來。
第二個來的人,硬要門口的小廝遞信給我,說隻要我看了,定會知道他的才華。
信要沒傳到內院,便被攔下了。
我父親遞給我那信,對我說:“棠兒啊,這詩倒是有些文采。不過這種人,妄想攀到相府這高枝,卻是多想了。”
“小姐,這人寫的詩有些眼熟......”
蘭香雖不識字,但到底是看過許多字的。
我依舊如上次一般,將紙揉成一團:“確實是一樣的。就這背詩的本領,有什麼好炫耀的。”
我父親眼睛一瞪,胡子也顫了三顫:“這廝竟是背的別人的詩!”
我父親身為丞相,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曆過?
這世上很多醃臢的事情,在他眼中都不足為奇。
如果不是遇到特別厭惡的事情,一般也不會氣怒到這般。
可這人,竟然偷別人的詩,來府中求我看中。
偷別人的情詩,還硬說自己作的,這可是讓天下讀書人都不齒的事情。
如此拿相府不當回事,真以為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往相府遞東西?
父親氣惱過後,和我的選擇一樣,廢物利用。
“聽說最近京中在抓采花賊,便拿他湊湊業績吧。”
“父親英明。”
這人一送去,也算是給京兆尹填了份業績。
父親這份人情送得不小也不大,正好是京兆尹樂意經受的情分。
蘭香替我梳妝時,撅著小嘴:“小姐,那人進獄中的時候還嚷嚷冤枉。說他隻是想遞一封信,沒有想做別的。他說這罪名是無中生有。”
我對著鏡中的自己一笑:“他想用這種手段攀高枝,就該做好血本無歸的覺悟。”
“他異想天開到何種地步自是無人管,可他邁出了第一步,若真給了他機會多走幾步,不知還要有多難堪。”
他怎會沒錯呢?
他錯就錯在,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裏。
從那之後,穿越而來攻略我的人,出現得越來越頻繁。
隻可惜,他們選的法子,都愚蠢得很。
我所見最多的,便是他們不知從哪裏學來那汙人清白的法子。
其中有一人,在我刻意讓護衛鬆弛戒備時,爬上了內院的院牆。
在我拿著撲蟲網想撲蝴蝶時,他說他看到了我的胳膊。
至今我還記得他那令人作嘔的嘴臉:
“小姐,我看到了你的胳膊,你不清白了,如今隻能嫁給我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根,語氣也很篤定,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模樣。
仿佛下一秒我就能和他拜堂。
看個胳膊就要嫁人的說法,真可笑。
哪有大戶人家會因為這點小事,讓自家女兒做這種賠本買賣?
他說他看到了,證據呢?
本該是他的錯處。
翻入內院的牆,明知非禮還要看。
居於深閨的無辜女兒家憑什麼給這種無賴買單?
對於那個瞧見胳膊就要娶我的人,我特意派人多審了審他。
畢竟,一兩個人有這想法還算正常,這麼多人都這樣想,實在奇怪。
我不知誰給他們灌輸這種卑劣的思想。
“那個人說,是話本所言,他說話本裏的女子,就是這樣被迫嫁人的。”
聽完蘭香的話,我隻覺可悲。
可我還有另一個好奇的問題。
我曾經猜測,他們這種打著攻略旗號的穿越者,在他們那個世界或許也進行過攻略。
於是便讓人審問時,多問這一個問題。
若是他回答有,便再多問一問,他如何攻略他們那裏的人。
“那個問題,他怎麼說?”
蘭香猶猶豫豫地開口:“他說,他攻略過他們那裏的人,他攻略他們那裏的人,一般會先取得女子的感情,讓女子先對他有好感......”
蘭香說罷,低下了頭。
這個答案,蘭香接受不了。
我也接受不了。
我心中明明有了預期,但得到的答案,還是讓我震驚。
攻略自己世界的人,他尚且知道,要培養好感,才好進行下一步。
到了我這裏,卻惡心得隻剩汙人清白。
我冷哼一聲:“他們,到底是有多瞧不上我們這些大家閨秀?後世之人便這般把我們當成傻子玩弄?”
真是令人作嘔。
現世之人和後世之人,都同樣是人。
他們自詡穿越者,不隻是高看了許多自己,也是低看了名門大家。
蘭香小眼一瞪:“小姐,他一口一個古代封建,女子好騙。說古代女子反正都是要嫁給一個不怎麼相識的人,嫁給他也不算虧。”
我摸著頭上的絨花冷笑:“可真是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誰?”
嫁給自小知禮懂禮的皇親貴胄,和嫁給一個異想天開癡人說夢的登徒子,誰會選擇後一個?
我呼出一口氣:“這人,便送給京兆府的少尹吧。”
父親給京兆尹的人情已經夠多了。
但人啊,總不能隻對一個人好。
總該有個人互相牽製著,才好互相監督,各自都拚了命地賣力。
丞相府之所以是屹立不倒的丞相府,便是牽扯了多方勢力互相牽製,讓他們沒有太多的心思和精力盤算樹大根深的丞相府。
蘭香應了一聲:“還是小姐想得周到。”
若不想得周到,我何德何能做好這命定的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