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局上,已經分手的浪子前男友剝了一隻蝦放在了我碗裏
我婉拒,沒想到大少爺卻不依不饒,
“給女朋友剝蝦有什麼不合適?”
“前女友。”我糾正他。
“我不同意,我後悔了。”
“顧少,”我盯著他的眼睛,“遊戲已經結束了。”
“紀明舒,你是真的沒有心。”
————
顧宴提出分手的時候,我沒有覺得很意外。
本來就是因為一句玩笑話才開始的戀情,就像水上的浮萍,風一吹就散。
何況顧大公子風流的名聲已久。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心無波瀾地敲下回複:“好。”
故事裏男女主角要分開,總會有轉折,有磨難,有百轉千回,求而不得。
暴雨、雪災、車禍......強行將兩人牽扯在一起。
可惜我不是顧宴的女主角,他也不是我的良人。
我們沒有未來,沒有後續。
人一旦開始倒黴,似乎喝涼水都會塞牙縫。
我看看被熱湯燙得跳腳的李總,再看看遠處我半個月不見的前男友,深深歎了口氣。
顧宴長身玉立,眉目冷峻,站在飯店門口冷冷看著我,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可惜了,晚幾天分手,我還能狐假虎威一場。
將瑟瑟發抖的新同事拉到身後,我漫不經心地對著一身狼狽的領導道歉:“李總,對不住啊,手滑。”
沒辦法,是李總自己先“手滑”到人姑娘大腿上。
我不過學他罷了。
餐廳裏,同事和客人們都不由得發出“噗嗤”的笑聲。
男人一張還算端正的臉氣得麵目扭曲,指著我破口大罵:“紀明舒,你就是故意的!明天就給老子滾蛋!”
遠處目光淡漠的男人似乎向這裏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視線。
我敷衍地點頭:“OKOK~”
這破公司是待不下去了,換唄。
見我無動於衷,李總更加生氣。
就在他擼起袖子準備跟我爭辯的時候,一雙手隔開了他:“這位先生當眾對女士發火有點無禮吧。”
我抬起頭,看到一張陌生英俊的臉。
而李總看清來人也是大驚失色:“秦少。”
看來是得罪不起的人。
後麵就很簡單了,李總縮著頭道了歉,諂媚的樣子與之前判若兩人。
被喚作秦少的男人卻擋著我的去路,目光灼灼地盯著我:“我可以追你嗎?”
“那恐怕不行。”有人先替我作答。
周嘉洵不知何時走進來了,抬起下巴,示意站在不遠處準備上二樓包廂的顧宴:“人有主了。”
又看著我:“紀小姐,巧啊。”
我笑了笑:“我們分手了,你不知道?”
周嘉洵啞然地看著我。
顧宴竟然沒有告訴他們嗎?
想來也是,顧宴的女朋友沒有二三十也有十八九,哪裏值得分手還要特意公告呢?
聽到我的話的顧宴目光更冷了,瞪視我的眼神幾乎要將我射穿。
姓秦的男人笑起來:“那我現在可以追你了。”
我搖搖頭:“不可以哦。”
“為什麼?”
“嘉洵?”
一直站在顧宴身邊觀望的陸莞,這時也走了過來。
“紀小姐需要幫忙嗎?或者我可以給你介紹一份新工作。”落落大方,一點都沒有自己麵對的是喜歡的男人前女友的尷尬。
我們四目相對,彼此了然地笑笑。
“不用。”
我知道她不是真心的,她也知道我不會接受。
陸莞和顧宴、周嘉洵幾人都是一個圈子的,她從不趾高氣昂,也不會給我甩支票。
隻是篤定又耐心地看著顧宴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
俯視著我這個注定是過客的外來者的愛情。
我笑了笑,希望她成功。
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李總就被開除了,老板諂笑著給我道歉,並極力挽留我。
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我果斷拒絕,又很快找到了新工作。
是我大學師兄介紹的一家公司,他即將離職回老家,推薦我來補這個空缺。
交接的時候,師兄告訴我現在公司最要緊的,是周氏集團的一個大項目。
趁著他離開前,帶我去合作公司拜訪認人。
見到周嘉洵實在是意料之外。
本來是他的秘書接待我們,但正好撞上開完會出來的周嘉洵。
他看著我便眼睛亮了一亮。
糾纏半天,明著是談合作,實則打探我和顧宴分手的真相。
真是奇怪,顧宴分手不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他倒一副吃了大瓜的表情。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因為顧大少最近情緒很不穩定,我們一致覺得是你把他甩了!”
我默然無語。
“承蒙各位看得起我。”
周嘉洵哈哈大笑:“紀小姐真有意思,我也想追你了怎麼辦?”
他靠近我,開著玩笑。
就好像很久之前,好友季玥帶我去參加她圈子裏的聚會,遇到那個人。
在其他人一句“你們倒是很般配”的玩笑下,俊美桀驁的男人湊近第一次見麵的我:
“我倒不介意多個紀小姐這樣的女朋友。”
我有一瞬間的恍惚。
但很快清醒過來搖了搖頭。
周嘉洵挑眉道:“為什麼?”
我認真思索了下回答他:“大概是,人生需要去除同類項?”
他哈哈大笑。
看著我的後方:“顧宴,我真的想追紀小姐了怎麼辦?”
回過頭,顧宴竟然不知道何時出現了。
一定是周嘉洵通風報信。
朋友妻不可欺。
可我在他們心裏,還算不上顧宴的正經女友,他們可以隨意玩笑放肆戲弄。
師兄擔憂地看著我。
而周嘉洵看熱鬧不嫌事大:“既然湊巧遇到,不如一起吃個午飯?”
我衝師兄眨了眨眼,行吧,甲方最大。
師兄差點笑出聲。
見一道涼颼颼的目光瞥來,又使勁低下頭憋住了。
我看著兀自跟上來的顧宴禮貌笑了笑,他卻冷著臉扭開頭。
一如既往捉摸不定,我撇撇嘴不再看他。
這頓午飯可真是熱鬧。
陸莞居然也來了。
這一次,她看起來沒那麼從容了,看見顧宴居然真的在這裏,臉上都撐不起笑意。
一頓飯吃得暗潮洶湧,隻有我和師兄兩個人努力幹飯。
顧宴推開嬉皮笑臉的周嘉洵,板著張臉坐在我旁邊,什麼話也不說,隻是身上颼颼冒著冷氣。
師兄夾了一筷子魚給我:“小舒嘗嘗這個魚。”
我剛想說話,已經有人冷冷地開了口:“她不愛吃魚。”
房間裏有一瞬間的寂靜。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眼神在我們三人間來來回回。
唯有顧宴目光灼灼盯著師兄夾菜的手,望向我的眼底帶著強自隱忍的怒火。
我笑了笑,夾起魚放入口中:“很不錯。”
師兄咧開嘴笑起來:“好吃就多吃點。”
本以為顧宴的大少爺脾氣馬上會發火,周嘉洵甚至都做好他掀桌的準備了。
男人卻直勾勾地看了我一會,轉頭剝起了蝦。
下一秒,飽滿的蝦肉已經放到了我碗中。
屋子裏再次沉默了。
我夾出那隻蝦,看著他:“顧少,不合適。”
他勾起唇,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從看到我就開始緊繃的神色鬆懈下來,一隻手臂搭在我的椅背上,姿態閑適:“給女朋友剝蝦有什麼不合適?”
“前女友。”我糾正他。
“我同意了嗎?”
“我沒記錯的話,是你提的。”
“我後悔了。”
“顧少,”我盯著他的眼睛,“但是,遊戲結束了。”
從餐廳走出來,師兄一個勁地給我比大拇指,像個鐵憨憨。
“師妹,牛啊你!”
他學著我的腔調,收斂表情語氣平淡:“戀愛是兩個人的事,但分手隻需要一個人的決定。”
“那位顧大少臉色難看得都快要吃人了,你居然還麵不改色地吃飯!”
“螃蟹都是你啃的。”我拆穿他。
師兄嘿嘿一笑:“這可是上萬一頓的大餐,不得吃回本麼。”
“......”好吧,我承認,我吃得也挺多的。
包廂裏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主要是怕看了顧大少的笑話回頭被暗殺。
周嘉洵上上下下來回打量著黑沉著臉的顧宴,半晌不可置信地問:
“你來真的啊?”
顧宴涼涼地瞥他一眼:“那男的是什麼人?”
周嘉洵嘴快地回答:“合作公司的項目負責人。”
見顧宴還死死地盯著他,看蠢貨一樣的眼神,他無辜道:“我倒是聽見你家那位喊他師兄,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個關係啊。”
顧宴哼了一聲。
周嘉洵無語:“既然放不下,你幹嘛還跟人提分手,這不找虐嗎?”
“他說他後悔了?!”
季玥一個鯉魚打挺直接從沙發上躥起來:“那他幹嘛找死提分手?!”
我在衣櫃裏翻著衣服,漫不經心地回答她:“少爺脾氣不都是一陣一陣的嗎?”
“不對呀,我可從沒有聽說顧宴什麼時候吃過回頭草的。”季玥摸著下巴思索。
她興衝衝地趴在沙發靠背上看我:“那他要是求你複合你答應嗎?”
“不。”我果斷回答。
季玥誇張地捂住心口倒在沙發上,臉上卻是藏不住的幸災樂禍:“那可是顧宴哎~”
“你不是前不久還攛掇我跟他分手?”
“嘿嘿,但我現在覺得你可能是他的滑鐵盧。”
“萬一他要是浪子收心呢?”她興致勃勃地追問。
“他的上一任也是這樣想的。”我頭也不抬道。
“嘖,真無情。”
季玥蹺起腳,自己在那樂嗬:“想當初你跟顧宴這個風流大少在一起,我還擔心你會不會受傷呢?結果現在——”她比了個大拇指,“我都有點同情那位顧大少了。”
我和顧宴在一起,純屬顧大少的一時興起作祟。
但說起來,季玥還是我們的媒人,為此她可慪了不少氣,直呼後悔不該帶我去那晚的聚會。
我和季玥本也不是一路人。
我們的家庭天差地別,平日裏毫無交集。
還是上學那會兒,有一天下課後,我追著神色不對的女同桌進了條小巷,發現她被一群人霸淩。
那群人和季玥也不對付,正在對峙呢。
我和季玥聯手一起揍了那群人一頓,那群人被打怕了,我倆臉也腫了一個月。
從此以後季玥就總愛纏著我玩。
時間久了,我們也成了好友。
但平時她跟她圈子裏的那群人交往我都是不參與的。
實在是圈子不同,不必強融。
直到有一天,季玥失戀,哭得稀裏嘩啦。
又接到某個紈絝的電話,讓她去會所玩耍。
我看她都哭得暈頭暈腦了,還叫嚷著要出去玩,擔心出事,隻好跟著一起。
在那裏第一次見到了傳說中的顧少。
顧宴家世好,長得好,能力也強,追慕者不計其數。
即使不在一個圈子,也沒有人沒聽說過顧宴的大名。
我跟著季玥走進門,就看到熱火朝天的包廂裏,一個個子很高的男人獨自倚牆站在一角,手裏拈著根煙,姿態懶散,桃花眼淩厲風流。
這樣的相貌氣質,就算是燈光昏暗的包廂,仍然能讓人一眼就注意到他。
我們越過嘈雜的人群短暫對視了一眼,我率先收回目光。
沒走兩步就有人過來搭訕:“這哪來的大美女?看著眼生啊。”
季玥翻了個白眼,已經有些後悔:“滾滾滾,這我朋友,跟你們一起玩的那些女人可不一樣。”
趕走那群男人,季玥抿抿唇:“小舒,要不我們回去吧。”
看她垂頭喪氣的模樣,我笑著彈了下她的額頭:“沒事,去玩吧。”
季玥眼睛亮了亮,最後還是在我的勸說下過去了。
到最後,場子越來越熱,一直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的我也被迫卷入遊戲。
被灌了好幾杯酒後,顧宴也走了過來,正好坐在我身邊,一群人緊緊擠在一起,我都能感覺到他的大腿碰在我腿上溫熱的氣息。
聰明人就是聰明人,幹什麼都能玩得很好,遊戲局就沒有輸的。
最開始過來搭訕的男人毫不遮掩地看向我,笑著說:“下一局輸的人,要在現場的人中,選出一個異性熱吻3分鐘,被選定的人不能拒絕。”
讓人大跌眼鏡的是一直穩坐贏家的顧宴輸了。
顧宴蹺著二郎腿,細長白皙的手搭在沙發靠背上,眉眼風流,視線隨意地轉了一圈,看著在場暗暗激動的女人們嘖了一聲,隨手指向坐在旁邊的我:“就你吧。”
“不行!”喝得半醉的季玥先跳出來反對。
她瞪著眼看著起哄的一群人:“不行!小舒不可以!”
在我過往的人生中,向來活得中規中矩,和陌生人接吻這種事就算是夢裏也沒想過。
季玥咬咬牙:“我親三個人,作為代她拒絕的懲罰。”
“哦~”場上的人發出一陣歡呼。
“砰——”
顧宴狀似不經意地踹開腳邊一個酒瓶,發出清脆的一聲響,眾人的噓聲安靜下來,不自主地將視線集中到他身上。
男人耷著眉眼,滿臉不耐煩,喝了點酒的臉上帶著涼薄的諷笑:“無聊——”
尷尬的場景裏有暗自竊喜的女人不爽地翻個白眼:“玩不起就別玩啊!”
季玥還要跟她吵,我按住她的肩膀。
掃視一圈看好戲的人,目光落在男人形狀優美的紅潤薄唇上。
“三分鐘,計時吧。”
扯過他的衣領,我將唇印在被陡然拽得低下頭的男人唇上。
男人怔愣了一秒,似是發出一聲輕笑,勾起嘴角,一隻手一把摟過我的腰,一隻手按在我後腦勺上。
寬大的肩膀整個籠罩住我,他盯著我闔上雙目顫抖的眼睫,撬開緊閉的唇齒,舌頭與我極盡曖昧的勾纏。
第二天酒醒的季玥看著我家公寓樓下抱著花靠在車前的男人,嗷嗷大哭。
“完了!姐妹!是我親手把你推進了狼窩啊!嗚嗚嗚——”
顧晏不知發什麼瘋,竟真的把玩笑當真來追我了。
季玥每天緊張兮兮地盯著我,就怕我踩錯坑,連失戀的難過都暫時忘記了。
顧晏是好,但那隻能是作為客觀評價的好,對我這樣隻想平平靜靜過普通人生活的人來說,真要談戀愛,風流隨性的顧少可不是好對象。
然而顧晏卻是意料之外的執著。
雖不至於死纏爛打,神出鬼沒也令人十分煩惱。
在他又一次出現在我們公司的飯局上時,送走了滿臉恍惚的同事,我望向一身黑色襯衫,渾身透露出貴氣桀驁的男人。
“顧晏,我們談戀愛吧。”
顧晏揚起眉,黝黑深邃的眸子有一瞬亮光閃過。
“紀明舒,我這裏可不存在什麼開玩笑。”
我認真點頭:“嗯,我們交往。”
戀愛後的約法三章第一條就是不能幹涉我的私人生活,如果有需要我會求助,否則最好保持界限。
同時也說好,好聚好散。
如果另有喜歡的人,要及時告知對方結束關係、
當然,戀愛期間必須1v1。
大概是從來都隻有顧大少跟人說好聚好散四個字,他的表情顯得有點憋屈。
確認我提完條件了,他一把抱起我,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直到差點掉下去的我緊張地抱住他的脖子,死死纏在他身上。
男人揚起個得意的笑臉:“女朋友,那現在請親吻一下你的男朋友吧。”
得知我們確認關係的當晚,季玥氣得徒手劈了八個西瓜。
一邊劈一邊罵顧晏:“我家的好白菜被豬拱了。”
可見是真的很不待見顧晏。
我好笑地將堆成山的西瓜都榨成西瓜汁:“又不是要結婚,你氣什麼?”
“還結婚,他這個花花公子能結婚就有鬼了!”說完又覺得不對勁,小心地覷著我的神色。
我麵色坦然地繼續榨汁的動作:“所以說,隻是談一場注定會分手的戀愛,我也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