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來了一個很奇怪的客人,他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穿的是一身雪白的綾羅,腰間還戴了塊光澤溫潤的青色玉珮,手裏搖著一把折扇,麵如冠玉,嘴角總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看上去風度翩翩,一派風流倜儻的模樣。
「來一碗麵。」公子哥兒的嗓音像陳年佳釀一般醇厚。
這個時間正是晌午,麵攤最忙碌的時候,十來張桌子都坐滿了人,隻有個帶著一把劍客人坐的桌子邊還空著三個位置,似乎那些來吃麵的客人,都像我一樣懼怕著那把劍,不願意擠到那邊來坐。
而這個公子哥兒,眼珠子在麵攤裏滴溜一轉,便麵帶微笑地坐在了那裏。
很快地我就把麵端了過去,公子哥兒從袖子裏摸出一錠銀子,放在我的手上。雖然這個公子哥兒一臉和善,可我就是莫名的感到害怕,不敢接過銀子,直到公子哥兒將銀子硬塞過來,才抖著手接過掂了掂,估摸著恐怕有五兩那麼重,連忙比手劃腳,表示找不開。
公子哥兒笑了,道:「今兒本公子高興,多出來的算賞給你。」
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自己今天是遇到財神爺,見錢眼開之下,突然間也不害怕了,掬著手裏的銀子千恩萬謝。回到灶台邊,想來想去仍覺這賞錢收得不太安心,轉身就跑隔壁酒樓,要了一隻烤雞、半斤牛肉和一壺好酒,巴巴地給那公子哥兒送了過去。
公子哥兒看了啞巴一眼,笑道:「醜是醜了點,人倒還機靈,以後本公子會多照顧你的生意。」接著,他晃了晃酒壺,聞了一下,然後歎道:「好酒,隻是獨飲無趣,實在無趣。」隨即,他含笑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不如就你陪本公子喝一杯吧。」
我睜大了眼睛,張了張嘴,然後猛搖頭。
正巧這個時候有客人吃完離開,我趕緊向公子哥兒彎了彎腰,告個罪,就要去收拾桌子,卻被公子哥兒一把拉住手。
「喝完這杯再去,這可是本公子賞你的酒。」公子哥兒依舊在笑,隻是這時的笑容,似乎已不再那麼可親。
心裏一跳,我感覺到一絲害怕,雖然不想喝酒,但怎麼也提不起膽子再拒絕,隻好接過酒杯,眼睛一閉就要往口裏倒。突然感覺手中一輕,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酒杯居然到了不知什麼時候來的邵華的手上。
邵華將酒倒在地上,然後抬起眼,說了一句:「歐陽海,這裏是黃天宮的地方,不要在這裏撒野。」
那公子哥兒歐陽海依然像沒有生氣的樣子,揮揮扇子,起身笑著拱拱手:「那就不打擾了,告辭。」說著,又看了看我說:「我們會後會有期的。」眼睛似乎有些深意,轉身施施然離去。
邵華轉過頭來拍了拍我的肩安慰道:「不用怕,這裏是黃天宮保護的地方,沒人敢在這裏撒野。」頓了頓又說:「真煩,好不容易今天有空,還想要好好跟啞女你切磋一下做麵的技藝的。」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比劃什麼,邵華對我擺擺手又匆匆地一邊跑走一邊嘟囔著說:「不知道歐陽海這斯過來有什麼目的,仗著是閣主的師弟經常胡來,不行我得稟告給閣主。」
站在原地的我看得一愣一愣,桌上的酒肉包括那碗麵,這個歐陽海一口都沒動過。這個人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抱著這個疑惑,我小心地把那碗沒動過的麵和酒肉收了起來,準備留著晚上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