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到錢之後,第一時間給林建軍打過去,就怕餓著凍著他們。
林建軍也和我說他們一切安好。
每次我說要回來時,他就勸住我道:
“現在他們正是讀小學的年紀,用錢的地方多。
“你彙過來的錢遠遠不夠,且多多掙著吧。
“這邊有我,放心好了,他們是我親生的,我還能對他們不好?”
末了,又強調一句:“別回來昂,你一回來,錢就不穩定,到時候他們吃啥穿啥。”
每次他和我通話,除了問我寄去多少錢,就是讓我多掙錢。
沒有一句過問我好不好,在外邊有沒有受委屈挨欺負。
我麵上拂去種種難過,又忍不住回想起初。
那時改革剛開放,等普及到我們鄉下,已經實行三年了。
但誰也不敢走出去闖蕩,怕落葉歸不回根。
更沒誰願意來農村過苦日子。
嫁娶無非是從這個村子到那個村子。
於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被父母送給另一處人家做童養媳。
踏過火盆,跪拜祖先,敬茶公婆,改口稱呼。
盡管我才十歲,那也是林家兒媳的身份了。
在林家,每天的日常和在家時沒什麼不一樣。
洗衣打掃,燒柴做飯,下田種秧,耕地忙農。
隻不過在這後麵多出一個,照顧丈夫。
這於我來說也是得心應手,沒讓我覺得難做。
林建軍和我同歲,一直等到十八,領證後行過夫妻之實,我徹底成為林家的一份子。
他還是一名學生,那時候不是誰都能做一名學生。
所有人都說,我能成為林建軍的媳婦是我最好的命。
我自己也覺得。
所以後來我為他掙錢,供他上學,是拚上牛勁的。
不曾想,林建軍頻頻落榜。
我覺得沒啥,會讀書就已經很了不起,我仍然崇拜他。
因為年年和大學失之交臂,林建軍日日頹廢,在家萎靡不振。
這時,我檢查出懷有身孕。
這個喜訊並沒有讓他多高興,反而更加惆悵。
我問他為什麼不歡喜。
他回我說生了之後又要多一張嘴吃飯。
我愛他,願意為他付出一切。
當即就表示生下之後,我出去掙錢養一家人。
他卻是生氣的很,說沒有女人出去,男人在家的道理。
我沒有接話,嘴角笑得明顯。
心下以為他是疼惜我,不願我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