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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長找到我時，我正舉手向一名鬼魂做最後的告別。

忽然，耳畔出現一道譏諷：“你在和鬼打招呼？”

說話的女人一身紅裙、一頭大波浪，正站在館長身旁，嘴角笑得嘲諷，手裏舉著部手機，攝像頭正對準我空空舉起的右手，進而懟在我臉上。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迫使我不得不後退一步。

見我沒搭話，女人看向手機屏幕，不滿撇嘴：

“真沒禮貌，看來我以後的工作會很難做。”

“希望寶寶們多支持，以後我一定定時定點給寶寶們直播收屍過程。”

直播間觀眾共有4887人，彈幕一條條從我眼前閃過。

“這就是主播說的全市唯一一個女靈車司機？”

“長得一般，沒主播好看。”

“有男朋友嗎？殯儀館陰氣重，需不需要哥哥渡點陽氣？”

“......”

彈幕話題瞬間不堪入目，羅曼卻毫不在意，舉著手機在館裏到處亂逛，全然把莊嚴肅穆的地方當成了恐怖直播現場。

甚至在看到一名年輕的母親正抱著自己女兒的骨灰盒哭泣時，她竟笑著，將手機屏幕懟了上去。

那名母親愣住一瞬，躲開手機鏡頭，羅曼卻不依不饒，跟著將鏡頭移過去並不停冒昧道：

“骨灰盒裏是誰？”

“多大了？”

“怎麼死的？”

“......”

“別光顧著哭啊，跟我鏡頭前的寶寶們打個招呼。”

屏幕裏的彈幕氛圍也是嘻嘻哈哈一片，十分熱鬧。

“這麼年輕，死的不會是老公吧？”

看到這條彈幕後，年輕母親憤怒到極點，正欲發作，我掏出瓷瓶，倒出兩滴藥水滴在羅曼眼中。

館內場景驟變，森冷氣息從腳底往後背鑽。

忽地，羅曼耳邊響起一道童聲。

“姐姐，我八歲了。”

“過馬路時被貨車碾壓死的。”

“你想看看我嗎？”

羅曼全身僵硬，卻忍不住好奇轉身，就見一個隻有半顆腦袋的小姑娘正站在她旁邊，頭頂的腦漿合著鮮血，順著身體，一點點流到她的腳邊。

女人的尖叫頓時響徹館內，羅曼被嚇到扔掉手機，身體從十厘米高跟鞋上崴下來，癱軟在地，並不停顫抖著小女孩吼叫說別過來。

小懲目的達到，我揮揮手，館裏的場景恢複如初，女孩母親看向突然癱坐在地上並不停喊叫的羅曼，不解地抱著骨灰盒離去。

館長將羅曼扶起，安撫好她的情緒後，借機向我解釋，羅曼是我的新同事，以後將會和我一同開靈車出去拉屍。

“她不合......”

不等我說完，館長轉身離開，走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以後開靈車務必帶上羅曼。

這時的羅曼狀態已經恢複如初，慢條斯理撿起手機，對著手機鏡頭虛假又討好地解釋了好一陣，才抱起胸，挑著下巴問我：

“喂，你叫什麼名字？”

“董女。”

“董女？嗬，好奇怪的名字。”

“我剛崴到了腳，先回家休息了，工作的事三天後再說。”

羅曼一瘸一拐離開，在背影即將消失前，我忍不住開口提醒：

“這份工作不適合你。”

羅曼回頭，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微笑：

“玩幾天而已。”

“你以為我真像你那麼偉大？”

“要不是為了流量，誰來這鬼比人多的地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