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道吉日,新娘出嫁。
我與嫡姐選在了同一天出嫁,府內處處掛滿大紅綢緞,窗欞上貼滿了喜慶的剪紙,喜鵲也在枝頭鳴叫。
而我的心在此刻也十分淩亂。
賓客紛至,禮樂四起,好不熱鬧。
一箱箱嫁妝箱子從府中搬出。
嫡姐的嫁妝搬完後過了許久,我的嫁妝才全部搬出。
哪怕嫡姐在府中更受疼愛,但高嫁的是我,關係李家麵子的事,父親是不會讓她們胡來的。
哪怕嫡姐又去吵鬧,也不會如她願。
往後不如她心意的事隻會越來越多。
秦府迎親的路邊也早就安排人設有紅色燈籠指路,十裏紅妝。
饒是上輩子已經成婚過一次,這在婚房內侯郎君的過程亦是覺著難熬。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才被推開,喜婆的動靜不小,我想繼續睡也不能夠了。
隻能按照她們的指示,一步一步的和秦澤完成整個流程。
喝完合巹酒後,她們就都離開了,洞房內隻有我和秦將軍。
[累嗎。]
他看向我的眼睛,語氣平淡。
一時之間,我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看見我愣神,他直接走到我麵前,將我頭上沉重的發冠摘下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戴了一天,你額頭上都留下紅痕了。]
說著他就將我扶到床邊坐下,隨後便抬起手在我額間輕撫。
[上一次也是這麼累嗎?]
將軍話音落下,我整個人愣神,瞬間石化。
直接明牌?
我當然不能認下,隻能裝傻,我盡量調整自己的狀態,祈禱不要被發現端倪,
[妾身不,]
話沒說完,就被他打斷,
他輕笑出聲,眉間帶上喜色,似乎是被我此刻緊張的模樣逗笑,
[娘子何須緊張,自我重生起,我便時常躲在你們李府觀察你們姐妹二人的反應。]
我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他笑得溫柔,我卻絲毫感受不到暖意。
他的手從我的額間慢慢滑向臉頰,我不敢大喘氣,神經高度緊繃,眼睛一直死死的盯著他的手,唯恐他一個不留神捏斷我的脖子。
他捏著我的下巴,將我的頭抬起,讓我與他四目相對,他似乎很喜歡我現在這幅恐懼的模樣。
良久,他才再次開口,
[你那嫡姐實在愚蠢,但是你不一樣,你會偽裝]
他的視線始終沒有從我的臉上移開,似乎一直在觀察我的反應,不想將我的任何一個神情遺漏。
[不過再怎麼偽裝,你十幾年養成的主母氣質卻是隱藏不住的。]
說完他嘴角的笑意更濃,似乎十分認滿意自己的推斷。
[妾身不明白這,]
他再次打斷我的話,眼底的笑意也全部消失,
[我心底了然,你裝糊塗也無用。]
這下,我徹底慌了神。
他既掀了我的底牌,那就說明他並不想重用我,而娶我隻是為了報了上一世的滅門之仇。
[所以呢,你明明對我恨之入骨,卻還是得把我養在這後院。]
我幹脆不裝了,雙目與他對上,再無先前的驚恐。
我前世什麼沒經曆過,又豈會真的被他這兩句話嚇著。
唯一擔心的是,他會直接殺了我,若真如此神仙難救。
他似乎來了興趣,捏著我下巴的手更重了。
白皙的皮膚上瞬間留下了紅色的印子。
我沒有反抗,隻是看著他,眼神漸漸變得凶狠,
[就連一個七品的中書省主書都能發現你謀反,看來秦將軍不過如此嘛。]
說完,我笑出聲,看向他的眼神帶著一絲憐憫還有不屑。
他收起臉上的神色,又將自己的手收回,在袖子上隨意的擦幾下。
留下一句[那就拭目以待]便離開了。
他走後,我才流露出擔憂。
我雖沒有裝的那般恐懼,但是也沒有剛剛的那般自信。
現在的他是兵部尚書,世代忠良,武功高強,也算是皇帝身邊的紅人。
而我,除了是二品官員的夫人外,就隻剩一個四品官員的嫡女這一個身份。
無論怎麼比,都像是以卵擊石。
但好在上輩子我未曾出過風頭,他也不會懷疑是我發現的端倪。
我的處境似乎沒那麼壞了。
更何況,我上一世活得更久,知道得更多。
我知道那些朝中官員的把柄,我知道他們怕什麼,想要什麼。
我還知道皇位不穩,時局動蕩,早晚會有新的逆臣出現將他取而代之。
而我恰好知道這個人是誰。
隻不過上輩子他遭受背叛,不然還真的有可能被他奪權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