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傳入耳中,讓我的內心瞬間跌至穀底。
我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胃部傳來陣陣痙攣。
踉蹌著,我跑進拐角處的衛生間,彎下身就開始嘔吐。
胃酸衝上喉部,一陣辛辣引起劇烈咳嗽。
咳得我弓起了腰,口鼻向外噴血,滴在潔白的洗手池上,顯得觸目驚心。
許久後,我才撐著洗手台,讓自己抬起頭來。
我開始厭惡鏡子裏的這張臉。
這張跟周良一模一樣的臉。
......
十八歲的夏天。
高考結束,迎來最無憂無慮的假期。
那時候,周良的身體狀況,已經已經不能再支撐他上大學了。
江向晚跟幾名同學,代表全班上門慰問。
那是我與她的初見。
當看見我的一瞬,江向晚明顯愣了愣。
我也跟著一怔,隨後解釋自己是周良的孿生弟弟。
江向晚點頭了然,隻是依舊會不時地偷偷看我。
離開前,她向我要了聯係方式,後來總是主動給我發消息。
一天天過去,我們對彼此愈發熟悉,然後才知道,原來報上了同所大學。
等開學後,我們總是一起吃飯,到操場散步。
相處的時間越久,戀愛便成為水到渠成的事情。
父母得知以後,沒有多說什麼,畢竟他們的心思,全都在周良身上。
至於我,從小到大都是放養。
現在回想起來,周良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神色確實非常複雜。
他不自然地調侃,說自己是我跟江向晚的月老。
那時我沒多想,如今才明白,原來他一直都清楚。
他本可以把一切都告訴我,可是卻什麼都沒說,任由我在江向晚的虛情假意中沉淪,越陷越深,直到無法自拔。
要不是湊巧聽見,恐怕我這輩子都無法得知真相,隻能作為替身,活在江向晚的謊言裏。
多麼可笑?
我一個將死之人,竟然還為情所困。
沒多少時間了吧。
在信念崩塌的瞬間,死亡的恐懼如海嘯般襲來,將我的理智與堅強盡數淹沒。
悲哀的情緒化作眼淚,很快布滿我的臉龐。
我很想放聲大哭,可是張著的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偶爾有人路過,朝我投來訝異的目光,可是我毫不在乎,一點不管自己的形象。
二十六年來,我第一次哭得如此淒慘。
似乎要把從小到大,被人忽視的所有委屈與難過,全都發泄出來才肯罷休。
「請問,是周先生麼?」
耳邊傳來詢問,我循聲看去,那人問道:「你是跟江醫生吵架了嗎?她剛走,你現在去還追得上。」
「她走了?」我皺眉問道。
「對啊,她回家了。」那人繼續道:「她下午難得調休,你快去哄哄吧。逛逛街、散散步,爭取度過一個難得的假期。」
我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江向晚怎麼沒跟我說過,她下午要回家?
難道,回的不是我們家麼?
自從大學畢業以後,我就租房獨居。
再到後來,周良也從家裏搬了出來。
爸媽本來並不同意,固執地認為周良時刻都要人照顧。
可是,耐不住他實在固執。
無奈,爸媽隻好囑咐我,讓我跟他經常往來,生活中多照顧著點。
最近這段時間,每當我想去他家,總被以各種理由拒絕。
我沒多想,覺得是他的自尊心作祟,不能接受總被自己的弟弟照顧。
現在看來,很可能是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