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嶽母啃完青菜後緩慢走向房間，溫柔地問我餓不餓。

我當然不會有回應，嶽母就靠在我的床前。

一遍又一遍地給我講當初梁心如嫁給我的事情。

她說我們很相愛。

老年癡呆的嶽母都還記得，梁心如那些愛我的日子。

可梁心如全然忘記，甚至不相信我會死，狠心地離我而去。

我剛和梁心如結婚時，嶽母滿心歡喜。

她總誇我有才華，能幹靠譜。

梁心如也說，嫁給我是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

我心疼梁心如工作辛苦，就一個人承擔家務。

我總是把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

不管梁心如加班到多晚，都能吃到熱乎乎的飯菜。

心如的父母也被我接過來一起生活。

我不讓他們幹活，喜歡什麼就給他們買。

嶽母喜歡打麻將，我就給她買了麻將機，隔三差五就能約三五好友到家裏娛樂。

嶽父喜歡釣魚，我給他買了許多高級的釣魚工具。

梁心如在醫院忙碌，我當然也沒閑著。

我是某家公司的白領，收入不比梁心如低。

甚至為了維護她的自尊心，我故意把工資往低了說。

沒想到久而久之，在她眼裏我成了累贅。

我成了貪圖她錢財的鳳凰男。

我照顧家裏，她就理所當然的把我當做保姆。

我賺的錢少，她就認定我隻會花他的錢。

我賺的錢多，她就會陰陽怪氣我看不上她們家。

總之，我做什麼都是錯。

也對，不愛了怎麼做都是錯的。

我看著嶽母一直叫我的名字，試圖把我喚醒。

隻有我知道這是無用功，老年癡呆的嶽母隻當我睡著，開始埋怨自己。

“薑心啊，是媽對不起你，是媽老了不中用了。”

嶽母以為我不願醒來是因為嫌棄她老年癡呆，甚至開始扇自己巴掌，一邊扇一邊罵自己沒用。

我飄在空中瘋狂搖頭，伸手想抱住嶽母。

靈魂卻從她的身體穿過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嶽母瘋狂地扇自己巴掌。

麵對這一切我無能為力，隻能幹著急，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

是我沒有照顧好你，沒能及時發現病症。

等查出老年癡呆的時候，已經無法挽回了。

我難過得靈魂都在顫抖。

嶽母將自己的臉都打紅了，我還是沒醒來。

她隻好抱著我的屍體，用臉頰貼在我的額頭上，問我是不是發燒了。

“發燒了要好好休息......”

嶽母能感受到的，隻有我冰涼的體溫。

她便這樣抱著我冰涼的屍體睡了一整夜，第二日一大早就被電話鈴聲吵醒。

這時電話響起，不出意外是梁心如打來的。

嶽母接通電話，聽到女兒的聲音像個得到糖果的小孩兒一樣開心。

“心心啊，你快點回來吧，薑泉生病了，你回來照顧他。”

梁心如聽到是自己母親的聲音，努力按捺住心裏的怒火。

“好，我現在就回家。家裏那個不是你女婿，我給你帶個新女婿來家好不好？”

嶽母聞言，立刻提高聲音道：“我不要！薑泉才是我女婿！”

“媽，您別鬧了，等我和薑泉離婚，把您接過來我們團聚。”

嶽母一直重複著“薑泉最好了”“薑泉才是我女婿”。

這些話，直接把梁心如惹惱了。

“媽！我不管薑泉給你下了什麼迷魂湯，反正這婚我離定了，我現在就回家接你！”

電話被掛斷，嶽母哇的一聲哭出來，她推了推我的屍體，哭著說：

“薑泉，媽老了沒用啊，你是不是嫌棄媽了？”

我的靈魂猶如被穿透那樣疼痛，看著嶽母哭得撕心裂肺我卻無能為力。

嶽母老年癡呆也記得我的好，可梁心如卻遺忘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