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得了吩咐,趕忙就去稟報傅老夫人。
這個時辰,外麵的天色早已漆黑無比,原本早已經睡下的傅老夫人卻是無眠。
聽到稟報,傅老夫人才吩咐身邊的婆子,“給我穿衣裳吧。”
下麵的人趕忙伺候,來稟報的婆子也的了吩咐,趕忙會去。
“大小姐,老夫人叫你過去。”
傅嬛點了點頭,想要起身,卻發現兩條腿早已經沒了知覺。
婆子看到,趕忙上前去攙扶,“大小姐,老夫人已經交代了,讓咱們背了一頂暖轎,抬大小姐過去。”
傅嬛沒做聲,隨著婆子攙扶的動作,她試著抬腿,血液加速流通,她的兩條腿終於有了感覺,又痛又麻,像是有無數的水蛭在啃咬她的骨髓皮肉一般。
傅娓見她說走,還真的就走了,心中很是不平。
“祖母可說了,我要跪到什麼時候?”
這個婆子可沒問,隻好說道,“二小姐且先等等,奴婢去問問老夫人。”
傅嬛隻覺得對方是在敷衍她,可現在再生氣也無濟於事,隻能恨恨的看著傅嬛被人抬上了暖轎離開。
等暖轎聽到了老夫人的院門口,傅嬛的雙腿已經徹底恢複知覺了,不用人攙扶也能走路。
她來到傅老夫人的麵前,想要跪下,就聽傅老夫人輕咳一聲,“別跪了,起來說話吧。”
“是,祖母。”傅嬛應了一聲,坐到了下手邊的一個位置上。
“你且說說,你想明白什麼了。”傅老夫人沉聲問道。
“孫女有三錯。”傅嬛開口道,“第一錯,孫女不該同二妹妹計較,在外人麵前任其胡鬧一通,丟了傅家的臉麵,孫女應該在最開始,就叫人送二妹妹回去,也就能免了這場風波。”
傅老夫人點頭不語,傅嬛就知道她說的沒錯了,繼續道,“第二錯,孫女不該在林家詩會上鋒芒太過,以至於惹人嫉妒,引來黑衣人的追殺。”
在祠堂罰跪的時候,傅嬛無論怎麼想,都覺得是她擁有的那兩件價值連城的東西,菜惹來的殺身之禍。
“第三錯,也是因為這件事情,險些害得二妹妹也跟著丟了性命,差點讓家族蒙羞。”
傅嬛的話音落下,傅老夫人的臉上隻有複雜,長長的歎了口氣,才說道,“嬛兒,你一直是個聰敏的姑娘,祖母希望你以後,能收斂鋒芒,才是長久之道。”
“皇上已經為你和沈督主賜婚了,他位高權重,朝廷中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落在他的身上,恨不得把他從高高在上的位置拉下來,你嫁給他,也一樣會受到矚目,甚至還會受到連累,那些抓不住他把柄的人會把目光放到你身上。”
傅老夫人沉痛道,“鮮花著錦,烈火烹油,誰都不知道沈黔的風光會維持到什麼時候,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祖母不希望看到你以後落得一個淒慘的下場,嬛兒,你能明白祖母的苦心嗎?”
傅嬛明白。
她當然明白。
因為前世,她雖然是尚書之女,又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美名,卻始終十分低調,鋒芒斂盡。
可到頭來,她又是什麼下場呢?
她對賀蘭淵癡心一片,卻被他拿捏得徹頭徹尾。
這一世,她倒不如鋒芒盡顯,叫旁人看到她的心機和手段,她不會再重蹈覆轍,給別人傷害她的機會。
至於祖母口中的擔憂,沈黔會風光到什麼時候,起碼她死之前,沈黔都活得好好的。
而且,傅嬛覺得,以沈黔的城府和心機,就算真的有什麼不好,他也會早就準備好了退路。
隻不過這些話,她現在沒有辦法同胡老夫人說,她隻能用實際的行動讓傅老夫人放心。
這一切都不可操之過急。
就見她眼中帶著孺慕之情,上前抓緊了傅老夫人的手,依偎在她腳邊,“祖母放心吧,嬛兒心裏明白的。”
心中的大石得以放下,傅老夫人欣慰的同時,倦意立即上湧。
傅嬛沒多做打擾,便離開了。
走之前才看到之前幫她通稟的那個婆子,一臉難色的看著她,“大小姐,老夫人睡下了嗎,二小姐還在祠堂裏等著......”
整個傅家,無論是主子還是下人,誰人不知道傅娓的脾氣,愚蠢又衝動,要是這個婆子沒問道老夫人的答複,等她會去,一定會受到傅娓的怨懟和保護。
“你讓人送二小姐回去吧。”傅嬛說道。
“這......是老夫人的吩咐?”婆子一愣,她明顯看出來,這是大小姐的吩咐啊。
她們做下人的,最怕的就是主子的懲罰。
“嬤嬤別擔心,照我說的去做,祖母那裏我會叫人說一聲的。”
那婆子這才放心離去。
阿蘭聽說自家小姐被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裏來,便匆匆忙忙的趕過來,結果就看到了這一幕。
“小姐你就是心地善良。”
傅嬛笑了笑,沒說話,扶著阿蘭的手,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心中卻想,她重活一世,隻為報仇,保護所有她想保護的人,可對無辜之人,她依舊心存善念。
方才不會因為報複,而喪失理智。
見傅嬛的笑容中都透著疲憊,阿蘭十分心疼,隻想快些會去,給自己小姐按按,鬆快一下。
隻是這會兒,傅嬛連快走都做不到,主仆二人隻能慢慢的往回走。
好不容易回到了院子,阿蘭伺候傅嬛洗漱,又用帕子給傅嬛的膝蓋熱敷了一下,結束的時候,傅嬛都已經睡著了。
她收拾東西,輕手輕腳的離去,卻不曾想,她剛剛把門關上,沒過多久,就有一個身影出現在她的閨房之中......
傅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圍空無一人的大街,不由打了個激靈。
她不是已經回到自己的院子,睡著了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而且她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入寢時所穿的裏衣,而是一身粉色的齊胸襦裙。
這一切的變化都叫傅嬛不安。
卻不知道,此時她的一舉一動都叫人看在眼裏。
距離不遠的茶樓上,沈黔就坐在一扇微微開了一條縫隙的窗子邊,屋子裏麵也沒點燈。
不多時,嚴途輕手輕腳的上來,“督主,一些都已經布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