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我預料的那樣,第二天李巧梅是哭著回來的。
一大早把門敲得震天響。
娘剛打開門,就看見李巧梅雙眼通紅,下麵掛著兩隻青色眼袋。
“我的乖囡喲,這是咋咧?”
李巧梅撲在她懷裏哭。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婆婆,新婚夜竟然睡在我們中間......還這裏疼那裏不舒服的,折騰我一晚上伺候她,連閉眼的時候都沒有。”
娘抱著她心疼壞了,恨不得衝去許家撒潑。
我看著抱成一團的娘倆,忍不住想笑。
許母從小帶大許謹國,母子的感情非比尋常,頭幾年婆婆對我滿是敵意,活像我搶了她的丈夫似的。
白天讓我伺候時作天作地,晚上當著許謹國的麵再上演把我當親女兒的戲碼。
現在好了,李巧梅嫁過去和許母打擂台,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看許謹國怎麼選了。
不一會許謹國來了。
李巧梅臉上的怒火立刻變成了委屈。
“你才來,知不知道我昨晚受了多大的......”
話音未落,李巧梅變臉似的豎起眉頭,原來許母也跟著許謹國來了。
“老虔婆!”
娘齜牙咧嘴地衝上去,就見許母突然一屁股坐在院子門口嚎啕大哭。
“親家母,都是我不好,是我想著巧梅嫁到我家不習慣,所以晚上來看看小倆口,沒想到惹得巧梅不高興了,一大早就鬧著回娘家。”
“怪我,都怪我,我當初要是和他爹一起走就好了!”
娘和李巧梅目瞪口呆,而我看著這一幕簡直要笑破肚皮。
鄰居們聞訊而來,聲音順著門縫擠進來。
“李巧梅從小嬌生慣養的,嫁出去還是這副德行,看把自己婆婆都要逼死了。”
“當初相親的不是這家大女兒嗎?怎麼換人了。”
李巧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許謹國的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你怎麼這麼不懂事,當初你姐......”
我在旁邊看熱鬧,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男人還提起了我,李巧梅開始哭鬧。
“好啊,我就知道你對她餘情未了,那你娶我幹什麼?我還不如死了算了,讓你和那個賤人勾搭在一起。”
我狠狠啐一口:“少放屁了,賤人說誰呢。”
娘氣得要來撕我的嘴,許母也沒閑著,一邊哭亡夫一邊哀嚎。
“命苦喲,兒子娶了這麼個媳婦,對自己親姐都這樣,對我這個婆婆還能有什麼好?”
家裏亂成一鍋粥,鄰居們指指點點,許瑾國愛麵子了一輩子,此刻終於忍不住拽住李巧梅。
“夠了!我今天就一句話,你要繼續鬧下去,還是和我走。”
李巧梅這下不敢再耍性子,委委屈屈地跟著許瑾國走了,許母得意地朝她撇了撇嘴。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離開前許瑾國轉頭凝視著我。
似乎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把所有的話咽了下去。
我翻了個白眼,日子還長著呢,以後慢慢受著去吧。
從這天起,李巧梅三天兩頭回家鬧騰,時不時還罵我是故意不告訴她許母是這種人,就為了看她笑話。
而我根本懶得搭理他們這點破事,直接找到老村長。
“聽說村裏正在響應號召,建立掃盲班,我申請成為老師。”
村長聽著立刻從桌子後麵繞過來。
“你真的識字?哎呀,現在村裏的知識分子太少了,我去鄉鎮開會都抬不起頭,你要是真的能教掃盲班,村裏每個月給你發工錢咧。”
很快村書記被喊進來,對我進行考察。
看著我一筆一劃寫下一篇新聞稿,村書記驚訝地合不攏嘴。
“這寫的是咱們前兩天動員大家積極搶收的事,寫得真好,尤其是結尾還引用了偉人的詩,說咱們要效仿革命前輩,不怕苦不怕累呢。”
村書記說到興奮處,甚至推薦村長把這篇文章去投稿,村長看我的眼神也不一樣了。
這天開始,我就成了村裏掃盲班的老師,從村裏的小孩到老人,都得跟我來學寫字,叫我一聲老師。
許母也成了我的學生,下課後拉著我的手不鬆開。
“小荷老師,我這心裏苦啊,其實一開始我看中的人是你,誰知道李巧梅不要臉,不知道給我兒子灌了什麼迷魂湯,非嫁了進來。”
“如果當初嫁來我家的人是你該多好啊,你都不知道我天天過的是什麼日子......”
周圍的人看她抹眼淚的模樣都心生同情,可我知道她不過是做做戲,那我當梯子和李巧梅打擂台罷了。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李巧梅衝來家裏,指著我的鼻子罵我狐狸精、不要臉。
我打開她的手:“誰不要臉自己心裏清楚,少來找我,要找就去找你婆婆。”
李巧梅衝過來就要打我,被我狠狠推開。
爹娘氣得直罵我。
“真是作孽的小畜生,要不是你,她婆婆怎麼會說那些話,你快給巧梅道歉。”
我早就受夠了他們的偏心,冷冷道:“我是畜生,你們又是什麼東西?既然你們隻認她是女兒,以後我不會再回來了。”
我大跨步地朝外走去,就在跨過門檻那一刻,突然後腦勺傳來重重一擊。
昏迷前我奮力扭過頭,看見拿著爹拿著棍子,聲音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死丫頭,真以為翅膀硬了?給臉不要臉!”
李巧梅在旁邊露出陰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