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蔣瑤娣,原名要娣。
這是我六歲那年哭喊著在求了幾天才勉強讓爸媽同意了改名。
但娣是不可能改的,媽媽說:
“這名字可是你爸找人算出來的,你可別讓你爸失望。”
媽媽一邊說,一邊將我摟在懷裏,臉上帶著笑意,眼裏帶著期盼。
我爸很想生兒子,但和我媽結婚五年後還沒懷上孩子,去醫院檢查查出了弱精,連讓女人懷孕都難的那種。
爸爸的脊椎一下子彎了下來,開始遊手好閑,在村裏偷雞摸狗,一家子靠媽媽賣繡品養活。
直到我的出生給爸爸帶來了希望。
他一下子精神起來。
既然都能生女兒了,怎麼不能生兒子?
可直到我長到六歲,他的希望漸漸落空,每天在家裏摔盆砸碗,罵媽媽是不下蛋的母雞,害的他斷子絕孫,逼她拿出家裏僅剩的錢去喝酒。
媽媽每次都將我護在身後,“不怕不怕,爸爸隻是心情不好,不要怪他。”
我抹著眼淚,不敢說話。
爸爸卻在一個夜晚一臉興奮推開家門,宣布了一個消息:
族裏要過繼一個男孩給他!
“老婆,我們要有兒子了!”
媽媽臉上露出尷尬笑容,手裏的繡花針幾乎被她攥到變形。
那晚,她將我緊緊抱在懷裏,淚水浸濕了我的後背。
我心底祈禱,讓媽媽生個兒子吧,讓她如願吧。
也許是我的祈禱起了作用,媽媽真的很快懷孕了。
她喜極而泣,扭捏著讓爸爸將過繼兒子的事算了。
能養親兒子,誰想養別人兒子?
爸爸喜滋滋的跑去退了這件事,事情鬧得挺大,爸爸還和過繼的那家人打了一架。
這下子所有人都深信媽媽肚子裏的是弟弟。
可十月懷胎,我妹出生了。
妹妹出生後,我一下子成了家裏的罪人。
爸爸在家裏摔盆砸碗,指著我罵道:
“該死的玩意,就是你整天嚷嚷著改名字,現在好了,沒帶來個帶把的來,又來一個婊子!”
“老子就該在你出生的時候一盆子溺死你!”
“還有你!我說最近怎麼把把輸,原來是你這賠錢貨在檔老子財運!”
繈褓裏的妹妹被嚇得哇哇大哭,爸爸作勢就要把妹妹抱起來摔地上,被媽媽哭喊著搶了下來。
媽媽被從床上打到了地下,身下死死護著妹妹。
直到麵目全非,鮮血染紅衣裳,爸爸才停下了手腳,轉而看向角落裏瑟瑟發抖的我。
我沒有被打,因為我已經開始跟媽媽學刺繡,做出的繡品可以給他拿去喝酒。
爸爸將家裏的錢搜刮完後摔門而去,我幫著媽媽收拾滿屋狼藉。
她身上沒有一塊好肉,有點地方被反複毆打已經開始發黑發爛,可媽媽卻像不在乎般,照常起身給爸爸準備晚上的飯菜。
“媽媽,為什麼我們不離開這裏?你出去工作,我在家帶妹妹。”
“沒有爸爸,你就不用挨打了。”
媽媽沒有想象中的高興,反而瞪大了眼睛,露出比挨打時更驚恐的表情。
她死死攥緊我,“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沒有你爸,我們怎麼活下去,他是男人,是家裏的根。”
“你再說這些話,以後就別叫我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