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外出尋藥,命我守著南山。
我卻被一男子勾引,當了他的太子妃。
我為他衝鋒陷陣時,他與他的小青梅你儂我儂。
他繼承皇位那日,下了兩道旨:
立他的小青梅為後;讓我以身試毒,為她治病。
我百毒不侵,自然不怕,隻是我誤服了無憂草。
收拾包袱準備回南山的時候,他攔住了我。
“無憂,朕對你不好嗎?為什麼要離開?”
身邊的婢女悠然:“皇上請看VCR。”
二月初三,齊鈺舉行繼位大典之日,我在長秋宮樂嗬嗬地等著封賞。
隻因他說過,等他成為皇帝那一日,我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
眼看著傳旨太監進了宮門,我趕緊放下手中的荔枝,擦擦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南宮氏性情溫良,敬慎賢德,著即冊封為皇貴妃,念及精通醫術,命其擇日為皇後以身試毒,不容怠慢。欽此。”
“娘娘,接旨吧。”
身邊跪著的宮女悠然氣紅了眼,小心提醒道。
“敢問公公,皇上後宮隻我與其餘兩位妹妹,哪來的皇後?”
“回貴妃娘娘,是少時陪伴皇上讀書的那位青梅,白姑娘。”
白如意,她回來了。
“娘娘莫要傷心,以後的日子還長。”
我平時待人大方,又不苛責宮女太監,他就跟我多說了些寬慰的話。
太監走後,宮內安靜得可怕。
對於白如意,我還是了解過一些的。
她幾乎陪伴了齊鈺一整個少年時光,人人都說她才貌雙全,出身名門望族,跟當時的齊鈺是才子佳人,絕配。
他們差一點就要成親了。
不過他父親押錯了寶,背地裏勾結齊鈺的哥哥三阿哥,圖謀太子之位。
失敗之後,他們一家被先皇流放到了邊疆。
我在長秋宮等了三天,也沒等到齊鈺。
卻聽到了外麵幹活的宮女在閑聊,說齊鈺看到白如意後是多麼多麼的驚喜,親自把他抱進自己的寢宮,又說封後大典是如何如何壯觀,帝後是怎樣怎樣恩愛。
“本以為跟著宮裏這位還能多些賞賜,跟了皇上這麼多年,卻隻得了個貴妃之位。”
“小聲點,別被娘娘聽到了。”
“聽見又怎樣,皇上已經三日沒來了,之前可是日日都要陪著娘娘的,我看她的好日子是要到頭了。”
悠然端著一盤荔枝過來,看見我雙眼無神,有些擔心。
試探性地詢問:“娘娘是想下毒?”
我緩緩點頭。
卻把她嚇得跪在地上,小聲勸阻:
“娘娘莫要衝動,雖有醫術傍身,但皇宮有層層侍衛把守,是連隻蒼蠅也逃不出去啊。”
她不知道的是。
我南宮無憂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五歲那年,我得了病,爹娘求遍了鎮上的名醫,愣是沒查出來我得了什麼病。
絕望之際,爹娘遇到了一個白胡子老頭。
他一番查看,說我體質特殊,是個煉藥的好苗子。
老頭承諾我爹娘會救活我,代價是要拜他為師。
就這樣,我跟他來到了南山。
到了才發現,他在山下侃侃而談的南山極樂派,實際上隻有我們師徒二人。
他說的大師兄,其實是搗藥的蒜臼子,因為更多的時候是用他來搗蒜。
二師兄就厲害了,是個被各種草藥浸透了的巨型木勺,體質特殊,據說師父因為寂寞養過一條小狗,它嘴賤,舔了一口便當場去了上界。
說來也怪,一些要人命的毒草藥,在我身上隻是讓手腳麻一陣。
師父大喜。
上山刨藥的苦差事便不舍得讓我做了。
而我每日的任務就是躺在床上識別各種草藥。
奧,為什麼是在床上躺著。
因為經常被師父拿來煉藥、試藥,經常腿麻。
2
十年之後,我長大了,對那些毒藥也免疫了。
成了一個真正百毒不侵的奇人。
師父又是大喜,拿出了珍藏多年之久的毒藥獎勵我。
當晚我就臥床不起。
不是中毒,而是那藥放了太久,餿了。
但師父教了我那麼多,卻不讓我害人。
“那為何要練毒?”
我發出疑問。
師父揮了揮衣袖,說了句,我樂意。
之後便背著小竹簍去隔壁山頭尋藥去了。
之前都是當天去當天回,可這次卻去了半月之久。
由於擔心小老頭,我背著行囊,帶著大師兄和二師兄就下了山。
就是這個時候,碰到了迷路的齊鈺。
我大發善心,把他帶下了山。
他恩將仇報,把我勾引回了他的東宮。
誰讓他當時在山裏洗澡,還故意露給我看。
他將黑發用綢帶束起,月光下更襯得皮膚白白嫩嫩,從一雙劍眉,到那對細長的桃花眼,再到肌理分明的腹肌。
真是驚為天人!
“想不想天天看。”他的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
“想。”我也直勾勾地看著他…的腹肌。
“跟我回東宮吧,不僅有腹肌看,還會有吃不完的糕點,數不清的珠寶。”
聽完他說的話,我暗自懊悔。
“南宮無憂,你之前過的都是什麼清貧日子啊。”
於是我成了他的太子妃。
他很寵愛我。
城內新出的糕點,我是第一個嘗到的。
先皇賞賜的奇珍異寶,都是我的。
就連大臣進獻的美人兒,都要問過我的意見才會納入宮中。
我也不是善妒的人,幾番交談下來,竟發現與那兩位雙胞胎姐妹是同道中人。
從那之後,東宮熱鬧了不少。
不過我也不是隻會吃喝的廢物。
後來日子實在無聊,我便跟兩位妹妹一起學琴棋書畫,跟齊鈺學舞劍弄棒。
原本隻是為了打發時間,結果卻學了一身本領。
齊鈺身為太子,善謀略,謹小慎微,又能顧全大局。
而我作為他的太子妃溫柔端莊,又德才兼備,與宮內妹妹相處融洽。
一時間成為京城的一樁美談。
之後先皇病危,朝中人頭攢動。
三阿哥不死心,竟起兵謀反。
當時幾萬大軍兵臨城下,情況危急。
為了齊鈺,更為了城中百姓,我第一次違抗師命,下毒害人。
我喬裝打扮成做飯的夥夫混進了三阿哥的軍營,用二師兄在鐵鍋內攪了一攪。
當日造反的士兵全都腹瀉不止,城外奇臭無比。
遂敗。
這次多虧了二師兄。
可我也受了傷,傷到了心肺。
當敵軍的尖刀離我的腦袋隻有一寸時,我承認天不怕地不怕的我,慫了。
就當我以為自己要完了的時候,我的兩位好妹妹從天而降,如仙女一般把我救了。
當然,大師兄也不是一無是處。
我的那兩位妹妹喜歡吃栗子糕。
於是蒜臼變成了栗臼。
這些讓先皇更加篤定了要齊鈺繼承皇位。
累死累活,齊鈺終於當上了皇帝。
我以為終於輪到我南宮無憂享清福了。
結果白如意回來了。
3
白如意成為皇後的第二日,就來看了我。
第一次沒來是因為那晚與齊鈺花前月下,累得無法起床。
誰想聽她的解釋。
我起身向她行禮,官大一級壓死人,誰讓她現在是皇後呢。
“妹妹無須多禮,我不在的日子,真是辛苦妹妹陪在皇上身邊了。”
她不經意間地扶額,露出了手上的玉鐲。
那玉鐲我認得,純粹明亮,是上好的材質,天下獨一份,齊鈺明明答應送給我的。
白如意走後,我的那兩位好姐妹就急匆匆地來了。
“無憂姐姐,那賤人有沒有為難你。”
“敢傷娘娘一根頭發,我就把她廢了。”
悠然搶先我一步,猛地拍向桌子。
眾人一臉吃驚地看向悠然,平時軟軟糯糯,現在怎麼殺意這麼重。
“我沒事,知末、見微,快把這盤荔枝拿回去吃吧,我敢打賭,這些個好東西,以後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之後的半個月,果真如我所言。
江南進貢的綢緞,西域送上的奇珍異寶,通通都沒我的份了。
就連悠然去拿荔枝,也被禦膳房的掌事送來一盤快要蔫兒了的瓜果敷衍了事。
悠然氣不過,把皇後的婢女青瑤打得鼻青臉腫。
當晚,多日不見的齊鈺就來了長秋宮。
他比往日憔悴了許多,胡子也沒刮。
也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讓一個罪臣之女當皇後,朝中大臣必定沒少找他不痛快。
沒想到見我的第一句話就是問責。
“你刁難皇後了?”
見我不語,他似乎是更氣了。
“無憂,是朕不好,往日由著你胡鬧,但如意這些年吃了不少苦,不能委屈了她。”
他望著我,滿臉的理所當然,全然忘記了當初的承諾。
“好了,皇後、貴妃不過是一個稱號,我心中的無憂,不是那貪圖富貴之人。”
好一個不貪圖富貴,可當初就是你許諾我的。
吃不完的糕點,戴不完的珠寶。
通通都是假的。
“皇後中了毒藥,朕尋遍了名醫都束手無策,民間一位巫師給了藥方,但需要有人試毒,無憂,朕知你體質特殊,想讓你…”
“以身試毒?無緣無故,我為何要為她試毒?”
許是挑戰了齊鈺的皇威,他氣急了。
“不就是試個毒嗎?你又死不了,你平時胡鬧也就算了,又何時變得那麼絕情了?”
“胡鬧?我如何胡鬧?”
“整日擺弄那破蒜臼就算了,還有你那根破棍子我都不想說了!”
那晚我們吵得不可開交,他隻留下一句皇命不可違便拂袖離去。
知末和見微為了哄我開心,擇日便帶我去看了宮中新進的雜戲團的馴獸表演。
去了才知道,白如意也在。
我草草行了禮,便不再看她。
雜戲團的小廝檢查完一切並囑咐了相關事項之後,關閉了獸籠,開始了表演。
也是奇妙,剛剛還齜牙咧嘴凶悍無比的灰熊在小廝的手中宛如一個提線木偶。
一陣操作讓眾人不禁讚歎。
表演結束,小廝帶著灰熊行禮。
也就是這個時候,灰熊突然狂躁起來,猛地撞向籠子。
悠然把我緊緊護在身後。
我朝著灰熊看的方向,發現白如意不知何時又帶起了那枚紅玉牡丹簪子。
好在雜戲團眾人和侍衛鎖死了籠子,灰熊出不來。
但是可憐了那個小廝,伴隨著一聲聲淒慘的喊叫,已經被撕成了碎片。
血腥味濃重。
“皇後,那小廝分明說了,猛獸怕火,像火一般顏色的配飾需摘下,適才你已經同意,為何又要罔顧一條性命。”
“大膽,區貴妃,敢對我家娘娘如此說話。”
她身邊的婢女出聲,那鼻孔都要翹到天上去。
“這是皇上賜我的東西,讓我摘下來,他也配?”
4
不知怎麼,我看到現場未清理幹淨的血跡,便一陣眩暈,趴在地上吐了起來。
悠然見狀趕緊扶起了我。
餘光卻掃到了齊鈺,他腳步極快,繞過我走到了白如意麵前。
我不免在心中吐槽自己。
唉,南宮無憂,你也有今天。
“皇上,都是臣妾不好,隻怪臣妾太喜歡皇上賞賜的紅玉牡丹,不舍得摘下,這才釀成了慘禍。”
白如意趴在齊鈺懷裏,哭得梨花帶雨,模樣我見猶憐。
“莫怕,左右一個小廝,皇後開心就好,可要小心肚子裏的孩子。”
孩子!
他們有了孩子,可白如意才入宮半月!
時間算下來,不多不少,恰就是我在敵營被發現,差點慘遭殺害之日。
當時我還在納悶,為何來救我的是知末和見微。
齊鈺給我的解釋是軍事纏身走不開。
原來他是陪著心愛之人,走不開啊。
我不由得自嘲出聲。
聞言白如意挑釁地看了我一眼,好似在說看吧,皇上都站在我這邊。
沒抽泣幾下她就直接暈了過去。
一條人命,在他們口中不過草芥。
白如意昏迷不醒,知末和見微要被帶去問責。
我知道,是齊鈺在逼我,逼我答應為白如意以身試毒。
我妥協了。
泡在冒著熱氣的木桶中,我卻冒出一陣陣冷汗。
不知是因為剛才吐過,還是因為長久沒碰毒藥身體免疫力下降,我疼得暈了過去。
直到試了七日,我再也撐不住,記性也開始變得差了,還吐了血。
悠然跪在地上,哭著求身邊的太監不要把我帶走。
“滾開,耽誤了皇後娘娘的病,你擔當得起嗎?對不住了貴妃娘娘,皇上說您受得住。”
宮中的人最擅長的就是審時度勢,他們都明白齊鈺心已不在我這了。
虎落平陽被犬欺,這下連奴才都不用正眼瞧我了。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身邊是雙眼通紅的知末和見微。
悠然磕磕絆絆地跑來,哭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娘娘,皇後醒了,娘娘您終於再也不用試藥了。”
“齊鈺呢?”
“奴婢跟皇上說娘娘身子撐不住了,可皇上,皇上他說娘娘不必裝可憐給他看,過幾日他有空自會來看你。”
說完,悠然哭得更大聲了。
明知答案,我卻仍要固執地問下去,何苦呢。
我起身從衣袖中拿出試藥時藏下的那些藥材。
這些藥材是何功效,是否有毒我一眼就能分辨。
但看到最後,藥材堆裏一片不起眼的幹草葉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沒見過,難道我記憶力變差也是因為此物?
眼瞧著我的記憶力逐漸變差,今早說的話,明早就能忘。
急得悠然她們三人一籌莫展。
可我卻莫名地開心。
“好了你們三個,今日不為昨日之事煩憂,高高興興地過好每一天不是很好嗎?”
“可是姐姐,如果有一天你把皇上給忘了怎麼辦?”
知末湊到我跟前,小心翼翼地抬眼問我。
笑話,那可萬萬不能忘!
“悠然,拿紙筆來!”
5
道貌岸然,表裏不一,口蜜腹劍,視人性命如草芥的卑鄙小人。
還有心術不正,狗仗人勢,整日哭哭啼啼的白蓮花。
老娘還沒報仇,怎麼能忘呢!
於是…
“三月初五,齊鈺還是沒來看我,聽宮女說他陪白如意出宮去放風箏了,可齊鈺不是不會放風箏嗎?吃不完的糕點,戴不完的珠寶,再也沒我的份了。”
“三月初八,齊鈺終於來看我了,我很開心…”
“哎呀娘娘,您寫錯了,你那天哭得很傷心,因為皇上拿劍劈碎了二師兄!”
身邊的悠然摁住我寫字的手,糾正我道。
“什麼?二師兄沒了?”
於是…
“三月初八,齊鈺終於來看我了,可是他一劍劈碎了二師兄,他說我胡鬧,可是當初胡鬧的我拿著二師兄救了全城人的命。”
“三月十五,白如意想吃栗子糕,她仗著懷了身孕,便逼我親自給她剝栗子,我剝了一夜,剝到手疼出血還在剝,再也不要吃栗子糕了。”
“三月二十,齊鈺帶著一堆藥材,要我一個個說給他聽,我都說出來了,他很開心,便賞了我桃花酥,可是他忘了,我不喜歡吃,這是白如意喜歡的。”
“三月二十,中午有一個懷著身孕的惡女人把我推下了水,如果不是悠然,我差點就死了。我想離開了。”
“四月初六,今天來了一個很好看的男人,他讓我去跟惡女人賠罪,我不去,他就罰我跪了一上午。悠然說我之前很喜歡他,現在再也不喜歡了!”
……
“悠然,你快來!”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怎麼了娘娘?”悠然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我夢到我師父出事了,我要回南山!”
悠然知道我是說一不二的性格,很快就給我收拾好了包袱。
“說來也怪,姐姐連最愛的皇上都忘了,可為何還記得在南山的師父。”
“噓,快別讓姐姐聽到,好不容易她把皇上忘了。”
我檢查著包袱,聽到門外有人說皇上來了。
“什麼?是上次那個好看的男人嗎?”
見我兩眼冒光,一旁的知末和見微趕緊拿起一本本記事簿懟到我眼前。
悠然便拉著蠢蠢欲動的我。
也是奇怪,她的力氣何時變得這麼大了。
“娘娘以大局為重啊!二師兄就是被他殺的!”
見我不為所動,悠然使出了絕招。
齊鈺走了過來,看我背著包袱就要往外走,皺著眉頭攔住我:“你又在胡鬧什麼?”
“你誰啊?我要回南山。”
“你還在給朕裝,朕不就這幾日沒來看你嗎,你又在耍什麼脾氣。”
“你憑什麼這麼對我大呼小叫的?我不喜歡這裏,我要回家!”
“不喜歡這裏?不喜歡我當初隨口一問你就答應了?榮華富貴,無上尊榮,天下哪位女子不喜歡!南宮無憂,你最好不要挑釁朕,不然…”
實在忍不了,我將悠然手中的一本本記事簿甩在了他的臉上。
“答案自己去找吧,因為我也忘了為什麼不喜歡你了。”
一時瀟灑一時爽。
還沒走出宮門,我就被齊鈺壓了回去,打入了冷宮。
不過三天,知未帶著人來了。
“姐姐,我找到能讓你出宮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