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瀅至晚方歸。
黎喬氏鄙夷的堵在門口:“果然是鄉下來的沒有教養,這麼晚了才回來!”
“您有事嗎。”
黎月瀅累了一天,實在懶得與她廢話。
“怎麼說我也是你親娘,你即將出嫁,這是娘給你準備的一盅甜湯,你喝了以後趕緊去睡。”
甜湯?
黎喬氏什麼時候變這麼好心了?
這甜湯,十有七八有詐。
黎月瀅接過去,眼神卻往黎喬氏手腕上那條冰種帝王綠翡翠鐲子上飄:“娘親與其整這虛頭巴腦的,不如來點實在的。”
黎喬氏一愣。
順著黎月瀅的眼神明示,瞬間明白了她的意圖。
她下意識想要發怒,但想到自己圖謀的東西,隻好耐著性子忍著痛,將手腕上的鐲子摘下來,咬牙切齒的塞進黎月瀅的手裏:“就當是阿娘給你添妝了。”
“那便多謝了。”
黎月瀅含笑,表麵上將甜湯一飲而盡,實則暗中將其全都倒進了自己的袖子裏。
黎家事出反常,那湯裏十有七八被下了東西。
而黎家的目的,她也能猜到個七八成。
司馬家勢大,黎家不願意招惹得罪,否則也不會想方設法讓黎煙煙假死出府,好換了她回來替嫁。
黎家的目的,估計是想把她提前送上司馬璟煜的床,用她的名聲,徹底讓黎家和司馬家鎖死,並從中牟利。
隻可惜,司馬璟煜那種人,又豈會受這種虛名影響?
不過,黎月瀅還是十分配合的。
畢竟她的生意合作夥伴,是司馬璟煜。
她正愁找不到機會去見那個男人一麵。
夜深人靜,黎月瀅假裝昏迷在榻上,黎家人見了,立刻如餓虎撲食般上前,將她從房間內抬了出去。
“趕緊將銀票搜出來,將人送去清平坊!”
黎月瀅虛閉著雙眼。
距離司馬璟煜越近,黎月瀅越覺得緊張。
前世的很多記憶在腦海中翻江倒海,男人的眉眼,仿佛刻進了她的靈魂,讓她哪怕閉著雙眼也能輕而易舉的捕捉。從前被他雙手觸碰過的位置,又在此刻激起陣陣火花。
黎月瀅下意識咬著下唇。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有人將自己放下,緊接著,一道人影走了進來,繼而是那聲熟悉的輕笑。
“黎家還真是迫不及待。”
司馬璟煜的指腹從她的臉頰上劃過。
敏.感的觸覺讓黎月瀅如芒在背,卷翹的羽睫抖個不停,像是兩隻撲火的蝶兒。
司馬璟煜隨意的坐在一旁:“別裝了。”
聞言,黎月瀅掀開了眼皮。
她起身,麵前被遞來一杯酒,司馬璟煜單手撐頭,好整以暇的看她:“上次見時還膽小如雀兒,這次倒是膽大。”
男人的聲音低沉,打著旋冒出來,讓黎月瀅倍感壓力。
“月瀅這次來,是想和司馬世子合作。”
黎月瀅伸手,接過司馬璟煜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二人指尖擦觸在一起,司馬璟煜瞥向指腹處尚存的餘溫,眼底的興味更濃。
“哦?”
“黎家是個什麼東西,司馬世子應該很清楚。月瀅想和司馬世子合作,搞垮黎家。”黎月瀅的眼底有一閃而過的鋒芒。
身為黎家女,卻一心搞垮黎家。
有趣。
司馬璟煜笑了,自斟自酌的喝了一口酒:“你恨黎家?”
“是。”
司馬璟煜不置可否:“的確該恨。”
“十五年認錯,好不容易被認回來,卻要被送來替嫁給我這個惡鬼。我若是你,也該恨極了黎家。”
“你比你那個假妹妹黎煙煙有趣。但還不夠。”
不夠與他合謀。
黎月瀅雖然看著老練,可她手裏的籌碼終究太少,引不起他的注意,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黎月瀅不疾不徐,同樣給自己斟了杯酒,又道:“司馬世子今日可有上街去買籮筐?”
司馬璟煜一愣。
最近朝堂忙著修城牆,今日,他的確讓人上街去采買籮筐,用來運石。
可府上的人回來時卻說,籮筐都被一個女人買走。
難道......
“東西是我買走的。”
“若司馬世子答應合作,籮筐可以全數送給司馬世子,這是我的誠意。”也是證明我實力的答卷。
京城與蠻夷雖然互相不對付日久,卻隱藏得極好。
司馬璟煜倒是沒想到,黎月瀅一個剛回京的閨閣女子,竟然能注意到這些。
司馬璟煜忽然上前,單手擒住黎月瀅的下巴。
“唔”
男人的手勁很大,黎月瀅感覺自己的下巴即將被捏碎,卻始終執拗的看向他。
她眼眶微紅,卻連眉頭都不願意蹙一下,眼神執拗得仿佛在發光,讓司馬璟煜看向她的眼神漸深。
有趣。
明知道他危險卻敢孤身犯險。
審時度勢的能力極佳。
與黎家那群豺狼周旋,尚能不落下風。
有趣。
“想和本世子合作,可以。”
“但前提是,你要能活過明天。”
黎家的人既然今夜把她送來,明日必然會發難。
該怎麼應對,要如何應對,他很好奇黎月瀅的行動。
黎月瀅抬手,握住司馬璟煜的手,笑道:“還請世子,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