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找借口,我剛才正在批評的就是你,你自己看,你的進度每次都趕不上計劃,你要分析原因在哪兒,而不是整天找客觀理由!”薛俊昌滿臉通紅,他肯定是沒想到有人會這樣直白的懟自己,漲紅了臉,又礙於身份,沒辦法直接發作。
“說的好像客觀理由是我造成的一樣。”王華寧還想繼續說,張萬鵬搖了搖頭,他才閉了嘴。
“行,既然你不需要,那你以後早晨的彙報不需要參會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弄出什麼名堂來。”薛俊昌說完,似乎還不夠解氣,想了想繼續說道,“還有誰不想參加會,覺得學不到東西的,我給你們一次機會,趕緊說出來,我免了你們今後的參會資格。”
沒想到,話音剛落,宋公明站了起來:“我和華寧是一組的,他如果去實驗室或者生產現場了,我不在不太合適。”
這有點出乎蘆西的預料,宋公明一直都是那種不太愛說話,很低調的人。最主要的是,他的脾氣一直很好,都別說發火了,就連平時為了工作觀點不同,其他人爭吵的麵紅耳赤的時候,他依舊麵不改色,此番他對隊友鼎力支持的舉動,蘆西都忍不住悄悄豎起大拇指。
看到宋公明站起來,其他人也蠢蠢欲動。
張萬鵬看了一眼局勢,再看看趾高氣昂看著眾人的薛俊昌,張萬鵬歎了口氣,隨後開口道。
“大家稍安勿躁,薛科長也是一心為了工作著急。已經相處了大半個月,畢竟薛科長之前從事的是管理,現在能夠這麼快就參與到科研中來,已經很厲害了,以後大家有事兒都及時溝通,不要讓信息差影響了彼此的關係。”
張萬鵬說著,看了一眼王華寧和宋公明,眼神裏寫滿了“忍一忍,別鬧事”。
薛俊昌哼了一聲,算是接了這個台階。
“這個事兒,我會後跟大廠生產經營科的領導溝通一下,盡快安排時間。”
聽著薛俊昌這句話,大家還有些意外。
會議開到這裏,好像也沒什麼意思了,薛俊昌說了散會。
會議結束,薛俊昌前腳從會議室出去,後腳王華寧和宋公明兩個人就趕忙收拾東西準備走。
“你們兩個幹嘛去?”還沒離開的張萬鵬疑惑。
“我們其實約的是9點到10點,是宋公明昨天說害怕薛科長開不完會,所以故意跟車間方麵溝通,讓他們這個時間打電話來,用這種方式讓我們能趕快趕過去。”王華寧說著,已經把本子和筆拿好了。
宋公明在門口笑了:“逼不得已,出此下策。”
張萬鵬啞然失笑,最後說了句:“快點去吧。”
看著兩個人非也似的跑了,一屋子人都笑了。
張萬鵬拍了拍腦門:“壞了,我得趕緊跟薛俊昌說一聲,就說讓他別聯係了,不然這一溝通就出事兒了。”
張萬鵬說完,也急匆匆地跑回辦公室了。
後麵的事兒,大家不得而知了,但是當天沒有在發生任何事兒,而隨後的四五天裏,早會都能在半個小時內完成。
蘆西覺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句話非常有道理。
就在大家說笑間回到工位上開始繼續工作的時候,有人問蔡浩潔。
“小蔡,你最近彙報為什麼總是沒有被批評,我感覺薛科長有幾次還想表揚你呢。你是咋做的,這麼厲害?”
蔡浩潔聽到有人問自己這件事兒,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居然被你發現啊了啊?”蔡浩潔的表情很臭屁,卻也很意外,他一直以為沒人能發現呢。
“恩,你告訴我唄。”
蔡浩潔發現所有人都在盯著自己看,他神秘兮兮地說:“其實......你們彙報的時候,到底是彙報具體情況還是彙報整體大概情況,要分辨一下。就好像,我最近都是在做成分分析,我可以今天彙報做焊接材料的成分分析,明天彙報原材料的成分分析,大後天說是研究焊劑的成分,你們沒發現,其實他是個外行,你這樣胡說,他還真未必敢問你什麼。”
蔡浩潔說完,偷偷看了門口一眼,他很怕薛俊昌突然推門進來,那就死翹翹了。
蘆西聽完,噗嗤一聲笑了。
再沒有人比自己這個會議記錄員清楚這一切了,她是前幾天發現了這個問題,然後仔細看了看蔡浩潔最近的彙報,當時她就笑的不行,這小子太賊了,這明顯就是......欺負外行麼。
大家反應了一會兒,都笑的更大聲了。
有人直接說:“我看蔡浩潔,你來給我們做副組長吧,你對付組長是真的有一套啊。”
語氣裏雖然都是笑意,但是不乏一絲真心。
蔡浩潔趕忙擺手:“別鬧,還是張 工更合適,我這不一定哪天被發現,我就死翹翹了。”
說笑了一會兒,大家就散了。
蘆西翻了翻自己的工作計劃,今天的試樣有點多,大概一上午就有8組之多,她又看了看今天早晨的會議內容,還好,不算很多。
放下了筆記本,蘆西就直接去了檢測實驗室。
今天要做的試驗對環境要求很高,蘆西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操作間,忘我地做起來檢測。
她很喜歡透過顯微鏡觀察到的那些組織和機理成像。
之前有人跟蘆西開玩笑,說她應該是微觀世界裏的偵探。
為什麼這麼說呢,蘆西的試驗檢測,大多數最後一步都是通過顯微鏡來觀看試樣橫截麵狀態,以此來判斷是不是合格。
有時候還是高倍的顯微鏡。
在這些高倍顯微鏡的視角下,那些看起來冷冰冰的鋼鐵,突然就開出了美麗的花朵一般。
蘆西自己說自己是微觀世界的捉蟲師,因為她必須用自己的火眼金睛,檢查每一個可能出現問題的地方。
她的判斷,有時候是決定一個研發項目的進度。
蘆西就這樣沉浸在了微觀世界裏,不能自拔。
兩個小時過去了,很快就要到午休的時間了。
因為蘆西一直是自己一個人在操作間,她完全不知道此刻外麵發生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