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體驗社會

隨後的幾天，張力博帶領大家跑了L市其他幾家鋼管廠。果然如大家最開始預料的，情況其實都差不多。

張力博給這個小組分了幾個小隊，蘆西和周東兩個人在一個組，按照張力博的分工，這兩個人會是將來寫調研報告的主力。李磊看著分工拍手鼓掌，因為他和韓帆萍在一組，用他的話說，如果沒有魏峰就更好了，是的，他們三個人是一組。

今天去的這家企業，比之前去的看起來要好一些，可能因為是新建了才幾年的工廠，從設備到廠房看起來就幹淨整潔了許多。也因為是新建的，所以許多設備相對來說新一些。為什麼要用相對來說呢？因為蘆西發現，他們有些設備建設之初竟然就選用了二手的。

這家企業的負責人看起來文質彬彬，講述起工廠的業績和工作流程之類的，也說的頭頭是道。

在蘆西看來，無論是成品還是設備工藝，甚至是體係建設，在之前看到過那麼多家中，這裏算是質量上乘的了，雖然有些地方還是差了點意思，但是蘆西覺得起碼能看得下去。

中午在他們的職工餐廳用餐，幾個人跟著工人師傅一起排隊打飯。

蘆西因為去取了一下資料來晚了，其他人已經打好飯在旁邊坐好了，她才開始排隊。其他人已經開始吃飯了，蘆西還在慢慢等，一旁的工人師傅在聊天。

“今天食堂的飯不錯呀。”

“是呢，不年不節的，行呀，有肉吃就好。”

蘆西忍不住莞爾，她自然也懂，這是有“特殊人物”來的時候的“特殊待遇”，以前上大學的時候，每每有人來檢查，食堂那兩天的飯菜質量都會好很多。

想到這裏，蘆西轉了轉眼睛思考了下，然後轉過頭問師傅：“平時很不好嘛？”

師傅看他是個生麵孔，也沒多想，以為是個新來的人：“也不算太差，但是平時是1個肉菜5個素菜讓我們選，今天3葷3素，很明顯是來人了。”

師傅說完，環顧了一下四周，一下子就看到了周東、張力博一行人，然後揚了揚下巴：“那，估計是那群。”

蘆西看了看，點了點頭，表示深以為然：“就當給咱們改善夥食了，這兩天咱們生產線是不是要求也高了？”

師傅搖了搖頭：“兩碼事兒，生產一直那麼要求，但是這夥食確實是改善了。”

正說著，到了師傅打飯，蘆西也就沒再說下去，不過她想要的答案已經得到了。

回住宿地方的路上，幾個人聊天分享心得，大家一致都覺得這家工廠還不錯。然而，每個人都回到房間後，才發現了問題不對。

吃飯之前，蘆西跟著對方的一個辦事員去取了一些資料。

這些資料，是張力博列出的清單，要求對方準備的一些不涉密的資料。蘆西取回來的時候沒有多想，交給張力博的時候也沒有多想，直到張力博打開文件夾，幾個信封掉落下來，她們才發現問題。

“1、2、3......8，一共八個信封？”

因為資料是要大家一起看的，所以此刻所有人都在周東和張力博的房間，看見信封掉下來，李磊趕忙上前撿了起來，邊撿邊數，數完了，他抬頭看了看屋子裏的人。

“1、2、3......我們也剛好是8個人！”李磊好像發現了什麼玄機一樣。

所有人都是一臉茫然，張力博皺了皺眉頭，伸手接過李磊拾起的信封。

大家的目光都盯在張力博的手裏。

張力博笑了笑：“這麼快就要讓你們體驗一下什麼叫做社會了。”

什麼意思？所有人麵麵相覷。

蘆西隱隱猜到了什麼。

張力博當著大家的麵，先是掂量了一下幾個信封的重量和厚度，確認都是一樣的之後，他拆開了一個信封，裏麵是5張一百元。

500元錢！每個信封裏都是500元！

所有人片刻錯愕後，也瞬間明白了，大家微微蹙眉。

蘆西有些局促，她弱弱地開口：“對不起張老師，我剛才應該檢查一下，我隻想著這裏是資料，沒有想到還有......”

蘆西確實被嚇到了，資料是她去取回來的，她完全沒有想到，這麼一個其貌不揚的檔案袋裏，也能被他們翻出這樣的乾坤。

看到蘆西有些緊張和不安，張力博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搖了搖頭。

“不是你的問題，這也是他們的慣用伎倆，沒關係，不過這也給我們所有人提了個醒兒，下次再要資料的時候，一定要仔細檢查，否則我們有一天被人家對質起來，都會說不明白。”張力博的語氣很平穩，沒有聽出來生氣。

蘆西在他平穩的語氣中也漸漸放下了緊張，隨之而來的是一絲愧疚。

“張老師，不管怎麼說，錯誤是我犯的，我這就把東西給他們還回去。”蘆西說完，伸手就要把信封接過來。

張力博搖了搖頭：“你怎麼還？”

蘆西愣了一下，隨即說：“我就直接去找他們的負責人，把信封給他。”

張力博爽朗一笑：“就說帶你們體驗一下社會吧，你這麼做，人家接受不接受不好說，弄不好再說你給人家送錢，倒打一耙說你跟他們勾結，你可怎麼辦呀？”

蘆西徹底愣住了：“還能這樣？”

張力博點頭：“防人之心不可無。”

張力博這句話說過後，屋子裏所有人都點頭認同。

一直沒有說話的周東，突然開了口。

“他們單位好像很喜歡感謝信和錦旗。”

恩？周東在說什麼，聽起來跟大家聊的內容完全不符合啊。

可是大家還是順著周東的手指看了過去，那是今天蘆西取回來的資料。剛剛所有人都在關注信封的時候，周東順手拿起來翻看了下。

這是一本彩色的宣傳畫冊，其中某一頁上擺滿了感謝信和錦旗。

張力博勾了勾嘴角，點了點頭。

當天晚上，這家企業的門衛就收到了一封感謝信。當第二天秘書把感謝信交給領導的時候，領導拆開感謝信，除了感謝信外，還看見了8個安好無損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