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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丈人又給我打，這一次，我接了。

他破口大罵：“明輝，你死哪去了？”

“我要撒尿，憋不住了，你趕緊回來......”

我說：“我在外麵呢，您再堅持一下，我馬上就回來了。”

老丈人語氣不耐，眼睛滴溜溜轉：“快點吧，我要弄床上了。”

“到時候還得你洗，爸心疼你，不想你受累。”

視頻裏，老丈人一秒都沒有忍，直接尿在床了。

這就是口口聲聲不想我受累的老丈人。

“這鬼天氣咋這麼冷啊，是要凍死我糟老頭子嗎？”

“唉老頭子我孤零零一個，閨女不在身邊，女婿臨到關鍵時刻指望不上。”

“真不是個東西。”

原來，這才是老丈人的真麵目啊。

我隻感到可笑，妻子是口碑極好的外科醫生，沒什麼缺點。

唯有一點，她太忙了，不了家。

我工作輕鬆，時間自由，在妻子下班時，做好熱飯熱菜等待她歸家。

但意外來得如此突然，婚後一年，老丈人車禍癱瘓。

丈母娘去得早，老丈人不見生人，隻要我們來照顧。

妻子在辭職和照顧間左右為難。

但我很清楚，妻子不當醫生，那絕對是醫學界和病人的損失。

我咬咬牙，離職照顧老丈人，凡事親力親為。

老丈人接受不了癱瘓，不清醒時經常對我動手，破口大罵。

可清醒後，又內疚地握著我的手，感動得淚眼連連：

“明輝啊，你對爸的好，我都看在眼裏。”

“我肯定拿你當親兒子一樣。隻要你和我閨女好，我死也放心了。”

妻子回到家，見滿身傷痕的我為父親端屎端尿。

她心疼得紅了眼眶：“明輝，有你這樣的丈夫我三生有幸。”

“是我對不住你。”

“遇上你，才是我的福氣。”

這些年來，我自認為做好了該做的事。

可喪屍來臨，天災人禍下，我才知道自己被枕邊人騙得好苦。

妻子為了活命背叛我，我不恨。

我隻是恨她為什麼要欺騙我，恨老丈人愛子心切，竟然罔顧我的命。

難道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難道無父無母的人不配活下去嗎？

現在回想起來，我上輩子真蠢啊，蠢得天真地把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

真是千不該，萬不該。

重活一世，人應該明白，一定要牢牢握住希望，握住命運。

......

十二點，高速路上的車流越來越多。

喪屍如蝗蟲卷席，撕咬幸存者。

“砰——”的一聲。

我猛地一腳踹翻了朝我撲過來的喪屍，立即抽出腰間的電棍電得它直翻白眼。

看到喪屍一動不動，我鬆了一口氣跌在車頭。

隊友解決了其他喪屍，施鈴語遞來一瓶水：

“幹得漂亮，還以為你個文弱小子會拖我們後腿。”

這是我在路上結伴的隊友，他們沒有打劫我的物資，還讓我跟著。

說人走在路上，結伴而行總比孤零零好。

陌生人的善意都比那對父女強。

我衝她笑：“人瀕死前會產生強烈的爆發意識。我想活著。”

施鈴語笑笑：“我也想活著，吃好吃的，享受生活......”

“這可該死的喪屍啊......”

我望著陰沉的天，靜靜地想：我活著，是為了報仇。

晚上我們輪值守夜，我拿出手機點開家裏的監控。

“啊啊啊”的尖叫震得我差點兒耳鳴。

老丈人癱在床上動彈不得，聽著樓下哐哐聲響。

嚇得一會兒扒窗，一會兒蓋被子。

房門大剌剌敞開，瞧不見我的人影。

他顫抖心慌得不行，瘋狂給我打電話。

手機響起，我過了好久才接通。

老丈人氣急敗壞質問：“明輝！明輝！你怎麼不接電話啊！”

“你到底死哪兒去了？”

“你怎麼還不回來？家裏出大事了！”

我說：“爸，我被困在超市了，馬上就回去找你。”

“好好好。”老丈人似乎鬆了一口氣，“爸不是有意跟你急的，是擔心你。”

“對了，琴琴說要來接我們，你可一定要回來啊。”

“是嗎？”

我挑眉，看到樓道間爬上來的喪屍。

這棟樓徹底淪陷了，被丟下的，來不及逃跑的，通通淪為喪屍的口糧。

血流成河人間煉獄也不為過。

一個喪屍的眼珠滴溜溜轉動，落在敞開的門上。

似乎聽到屋內有活人的氣息，它扯起嘴角，露出怪異可怖的笑。

隔著屏幕，我看得心都一緊。

老丈人，抱一絲啊。

走得太急，忘了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