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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了很久，我才愣愣地抬起眼，發現自己一身狼藉地倒在李聘的腳下，而他垂眸俯視著我，眼裏全然是漠視，這讓我根本無法接受。

我忘掉了一切，隻覺得痛覺太盛，竟然又一次大著膽子伸出手：

“夫君，我好疼，你抱抱我。”

下一秒我的手就被李聘踢開，男人的聲音裏摻著冰碴：“還要我說幾次！別再碰我！”

緊跟著一張休書飄落在我臉上。

“滾吧，我以後都不想看見你了。”

我顫抖著手，看清休書上的每一個字之後才終於遲鈍地回想起自己真實身份暴露，遭到所有人厭棄和毒打的事情。

但我還是不敢相信：“李聘，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李聘撇開視線，滿臉的不耐煩和躁鬱：“你也不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一個鮫人有什麼資格留在我李聘的身邊？若不是你隱瞞在先，我怎麼可能娶你！”

一時間我心如刀割。

而周圍那些看戲的下人在聽到這些對話之後，知道李聘根本對我毫無情誼，於是膽子立刻大起來：“既然王爺不想看見這個怪物，那我們現在就把她帶走。”

說著，我就被四五個人用繩子捆住然後拖到了後門外麵，這時早已夜深人靜，而他們對我一陣拳打腳踢還嫌不夠，又把我的臉用黑布包住扔到了無人小巷。

“這個怪物竟然敢一直假扮成人的模樣，見一次打一次！以前我竟然還對她恭恭敬敬唯唯諾諾，想起來就可恨！”

“真該死！”他們罵罵咧咧地走了。

而兜著我的黑布早已墜滿了珍珠，我哭得不能自已，隻要一想起李聘最後看我的眼神，我就感覺自己如臨冰窖。

不知在小巷裏躺了多久，我幾乎快要痛得昏過去時，突然聽見了熟悉而穩健的腳步聲。

下一秒我頭上的黑布被揭開，珍珠滾落一地碰撞出聲響，而我抬眼看見了李聘那張近在眼前的臉，他的眼神再次變得平淡如水。

我張了張嘴看向他，最後卻還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唯獨一地珍珠又多了幾顆。

李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而後漫不經心地遞過來一張紙。

“你的休書忘記拿走了，留在府裏很礙眼。”

他的語氣沒有一絲起伏，既沒有曾經對我偶爾露出的縱容，也沒有看見我真容時的厭惡和反感，平淡得像我是個陌生人。

我慘然一笑。

“真是勞駕王爺還要走這麼遠的路給我送來，臟了王爺的手，這會兒再看到我也臟了王爺的眼睛。”

李聘的手忽然攥緊，休書被他弄出皺褶。

“玉南，我對你已經很仁慈了，你現在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是在不滿還是在怪我？”

我移開視線。

“李聘，我跟了你一年多，從我剛剛長出雙腳踏上陸地開始，我就跟你在一起，我雖然是鮫人，但是真的就讓你這麼討厭嗎？”

李聘很久沒說話，但餘光裏我卻看見他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了一顆珍珠。

“從前聽說鮫人淚會化成珍珠，沒想到有一天會見到真的。”

他頓了頓又說：“玉南，你還記得你前段時間提起過的想生孩子嗎？如果你是鮫人，那你我生下的孩子會是什麼？是人類還是鮫人，抑或是非人非鮫的怪物？”

一句話狠狠刺穿了我的心臟。

我強忍著渾身的劇痛，固執地看著他：“你愛我嗎？李聘，從頭到尾你愛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