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婚禮當天，女友陳璐當眾說婚禮延期，隻為空出宴會廳，為她竹馬的寵物倉鼠辦理婚禮。

我穿著西裝禮服被趕到台下，淪為全場笑柄。

我媽氣得心臟病發作，沒搶救回來。

她下葬後，失聯多天的陳璐才匆匆趕來，卻是為了逼我給她竹馬捐腎。

我被取腎，險些死在我媽頭七這天。

我對陳璐失望透頂，跟她分手。

她卻後悔了，瘋了般自我折磨，隻求我回頭看她一眼。

......

搶救室外，我穿著西裝拿著鑽戒盒子，緊緊盯著亮起的急救燈。

我想起剛才發生的事，身體還在止不住顫抖。

自從我女友陳璐的竹馬生病後，陳璐除了工作，就是陪在他身邊。

我生日時，她要給他煲湯，沒空陪我，連生日快樂都忘了說。

我們結婚時所有需要準備的東西，大到選婚慶公司，小到糖的種類，都是我跟我媽操持。

她隻關心王衡病情，這些問都不問一句。

甚至我們訂婚一年了，她連領證的半天時間都抽不出來。

這些我從來沒跟她計較過。

可是，我沒想到陳璐能做這麼絕——

隻因為王衡突發奇想，想要今天給自己的寵物倉鼠舉辦一場婚禮，陳璐就當著所有親友麵說婚禮延期。

她讓兩隻小倉鼠在我精心布置的場地結婚，當眾把拿著手捧花的我趕下台。

親友們詫異、譏諷、嘲弄、同情的目光，如同在看小醜。

我狼狽又不知所措，下台時被王衡絆了一下，摔了個狗吃屎。

那一刻，我覺得人生最狼狽不過如此。

可生活沒有放過我，我媽氣得心臟病發作，當場被20拉走，現在還在急救室。

而陳璐還在忙活王衡倉鼠的婚禮，到現在都沒來醫院露過麵。

我壓著怒氣給陳璐打電話，打到第十二通電話時，才有人接。

“陳璐，我媽她......”

我才開口，就被陳璐不耐煩打斷。

“你媽就是脾氣大，心眼小，跟你一樣。阿衡是我竹馬，他得了尿毒症，想給寵物辦一場婚禮。我為了完成他的小心願，給咱們婚禮延期一段時間而已，你跟你媽非得上綱上線，煩不煩？”

自從她竹馬王衡生病後，她對我越來越不耐煩了。

可我跟我媽從小相依為命，我媽現在生死未卜，我唯一親人就是她了。

這會兒除了她，我實在不知道該找誰。

我努力控製情緒：“陳璐，麻煩你說話放尊重點，我媽......”

“璐璐，你專心點，兩隻小倉鼠要送入洞房了。”

手機那端傳來王衡不滿的聲音，陳璐直接掛斷了。

再打過去，已經沒人接了。

這種事情發生過很多次，可我這次卻覺得如此難以忍耐。

手機不斷在響，群裏消息就沒斷過。

【好好的婚禮，變成了寵物婚禮，正經新郎反而被趕下台......我都替新郎覺得尷尬。】

【陳璐這是明擺著羞辱新郎一家啊，她這是想幹嘛？】

【能幹啥，壓根不想嫁張陽唄！他今天被趕下台的時候，我都沒勇氣看，太丟人了！】

一字一句，都在提醒我婚禮上的難堪，讓我對陳璐更怨恨。

可我甚至來不及消化心中的尷尬和憤怒，這些就被強烈的難過跟痛苦衝散——

醫生說盡力了，讓我去見我媽最後一麵。

我跌跌撞撞跑進搶救室。

消毒水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刺激得我鼻端發酸，過於明亮的手術燈晃得我眼睛止不住流淚。

“陽陽，我可憐的兒子，以後就隻剩你一個人了......”

媽媽臉上都是淚，手還未碰觸到我，就無力垂了下去。

“媽——”

我抓著她的手，撕心裂肺喊著，可她再也不會睜開眼了。

就像爸爸那樣。

爸，你不是說到天上後，要保佑我跟媽媽長命百歲、平安喜樂嗎？

你怎麼食言了啊......

我頭一次知道，人在過度難過時，是會吐的。

我吐到最後胃裏隻剩酸水，眼睛也疼得流不出淚了。

最後，還是我最好的兄弟楊武連夜從外地趕回來，幫我一起辦我媽的喪事。

我看著我媽在火裏一點點消失，心口像是碎成了千萬片，也隨著她消失在世間。

陳璐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我也沒再執著給她打電話，隻給她微信發了條消息。

【分手吧，陳璐。】

然後把她所有聯係方式都拉黑了。

我跪在我媽遺像前，因為情緒起伏太大，數次暈厥。

楊武一直在安慰我：“人死不能複生，張陽，你也別太難過了，你媽看到該心疼了。她肯定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

說到後麵，他忍不住哽咽。

可怎麼能不怪我呢？

如果我不跟陳璐結婚，我媽就不會氣死，她到死都在擔心我。

直到我媽葬禮結束，陳璐都沒出現。

葬禮後第二天，我去墓園時，她匆匆追了過來，臉上盡是惶惶不安。

陳璐是我媽的學生。

她爸爸酒鬼還家暴，她媽媽軟弱無能，她時常帶一身傷來上課，好幾次差點被打死。

我媽心疼她，經常帶她回家吃飯。

她爸不肯給她交學費，也是我媽給她交上的。

我還以為陳璐得知我媽死訊，來懺悔祭奠，我怨她恨她，可看著她，心口還是忍不住酸澀。

然而，陳璐張口就是責怪：

“我都跟你說了，阿衡身體不舒服，婚禮擇期再辦。隻是換個結婚日子而已，這麼點小事，你至於鬧分手，還拉黑我嗎？”

我忍無可忍，悲憤道：“小事？陳璐，你把婚禮當兒戲，氣死了我媽......我們之間隔著一條人命，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娶你了！”